听着三伯母那番厚颜无耻的言论,冉秋念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她强忍着怒意,尽量冷静的开口。
“三伯母这是要拿长辈的架子来压我?”
“念儿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就是不看在伯母这些年对你的关心爱护上,也该为你祖母想想,茵茵和你先后出事,如今又轮到素素,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再承担不起这样的悲痛了。”
三伯母声泪俱下的说着,做足了姿态,好像是冉秋念得理不饶人,在欺压她们母女一般。
看着三伯母这番作态,冉秋念有些不明白,当日三伯母可是对冉素素丝毫不留情面,那时候,她看着可不像是对冉素素有多少慈母心怀的样子。
难不成真是冉茵茵的死,激发了她心里潜藏的母爱?
周围那些村民不明真相,见三伯母一副柔弱做派,再加上她说的那些话,对比冉秋念一副冷漠强硬的姿态,纷纷站在了三伯母身边,跟着说起了冉秋念的不是。
“小姑娘,我看你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看人家母女俩多可怜。”
“就是,你们还是亲戚呢,打断骨头连着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听着耳边一面倒的声讨,冉秋念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冷冷看着三伯母,半晌,松开了拳头。
“看在祖母的份上,你把冉素素带走,日后,别让我再看见她。”
三伯母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起头后却又恢复了歉疚:“我一定把素素带回去好好教导。”
说完,拉扯着劫后余生的冉素素坐上了回府的轿子。冉秋念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慢慢的消失在了村子口的那条小路上。
“娘,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女儿的。”
等终于离开了村子,冉素素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三伯母笑起来。
三伯母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骂道:“废物,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要不是你姐姐死了,我没了选择,怎么会在这里给冉秋念那个小贱人贴冷脸。没用的东西。”
冉素素捂着脸怔怔的看着地上,不说话。
那边三伯母很快收拾起心情,淡淡的对着冉素素说道:“跟我回去之后,以往那些事都不许再提了,那个王麻子我会找人远远打发了,以后只当没有这个人。”
“你姐姐死的突然,现在府上能互相依靠的只有我们娘俩,娘已经给你找好了一门好亲事,冯家公子,你回去好好准备,一定要趁这次机会,把冯家拉拢到我们手上。”
三伯母暗恨,原本她是瞧不上冯家的,可惜她原本给冉茵茵选定的那家因为冉茵茵的死,黄了,冉素素这残花败柳也不好拿过去糊弄人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和冯家联姻。
好在冯家这几年发展的也和冉家不相上下,冯家那个残废的二公子,配冉素素一个再嫁之人,这笔买卖也不算吃亏。
“冯家?可是冯家大公子?”
冉素素心头一跳,想到自己出事那日在冯家惊鸿一见的冯大公子,人长得倒是干净俊秀,站在一溜举办文会的士子之间,也算出挑。
受够了王麻子那张脸,冉素素已经不敢再肖想小公爷那样的人中龙凤,这个往日里瞧不上眼的冯大公子,倒是还不错。
“想得到美,你配得上吗?给你说亲的,是冯家二公子,虽然是个瘸子,配你,也绰绰有余。”
“冯二?”冉素素大惊,脱口而出,“娘,你疯了吗?那个冯二瘫了那么多年,都说他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最喜欢虐待下人,像疯狗一样,你把我嫁给那个冯二,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你就去死。”三伯母这个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在冉秋念面前那副慈母心怀的哀切样子,她满眼不耐的看着冉素素,“要么乖乖嫁过去,笼络住冯家,要么就回冉秋念那儿,该送官府就送官府,该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
见冉素素不说话了,她冷笑:“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既然不敢死,就给我好好准备出嫁。”
冉素素唯唯诺诺的应是,再没有了先前的张扬跋扈。
另一边,冉秋念也没有在村子里多逗留,转身直接带着人回了山庄。在山庄入口处的小路上,正碰上从另一条路而来的萧殷。
“大哥哥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我都遇到了谁……对了,你怎么去了那儿?”
冉秋念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看到萧殷,顿时忍不住凑过去想对萧殷好好倾诉一番。但是在出口之前,冉秋念注意到萧殷来似乎并不是从山庄出来的。
萧殷看了看冉秋念身后的阵仗,再看她从山下村子里而来,心里便有了数。
“一大早收到了些消息,去了趟城中当铺。念儿是遇到冉素素了?”
“原来大哥哥你没收到我派人去传的消息……算了这倒是不重要,我确实遇到冉素素了。”
冉秋念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甘心:“还有三伯母,人被三伯母给截了,这事儿怕是只能到此为止,真是便宜冉素素了。”
“念儿是打算放过冉素素?”萧殷问。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冉秋念愤愤不平的扬了扬拳头,旋即又泄了口气,转而说:
“三伯母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祖母年事已高,又为我折腾了这一番,恐怕承担不了冉素素和我姐妹相残这样的事。”
“对付冉素素,还得再另想法子。”
冉秋念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说服了自己,但是却仍然有些心绪难平:“也不知道三伯母这是怎么了,突然把冉素素看得这么重,真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萧殷一听,却是并不奇怪,他见冉秋念一副难以理解的气闷模样,便开口给她解释了一二。
“三房子嗣单薄,只有三伯母膝下二女,冉茵茵一死,冉素素又被放逐,三伯便想借机将已有身孕的外室接入府里。”
“所以三伯母这是狗急跳墙了?”
冉秋念一脸惊奇的看着萧殷,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往日里对冉素素看不上的三伯母会在此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冉素素如此执着。
这么一想,冉秋念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想起来刚才萧殷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问他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大哥哥去城里的当铺作什么?”
冉秋念当然不觉得萧殷是去典当东西的,只是冉府也没有涉足过当铺的生意,一时有些好奇萧殷的目的。
“这件事情倒是也与三房有些关系。”
萧殷没有瞒着冉秋念的打算,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庄子入口,便先回了冉秋念的院子,在书房里坐下,慢慢说着。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小厨房捡到的那枚玉币?”
冉秋念闻言,点点头。
“我知道,这是冉素素从小贴身戴着的,小时候和她打架的时候见过一次。”
这几天忙着找冉素素的踪迹,她都快把这枚玉币给忘到脑后了。既然确定了素娘就是冉素素这个事实,这枚玉币的主人也就不言而喻。
也因此,这枚象征着凶手身份的玉币,对他们来说应当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冉秋念不知道萧殷为何对这个如此重视。
被冉秋念理所当然的回答噎了一下,萧殷无奈的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冉秋念,继续说着。
“先前派去探查的人传来消息,城中当铺的伙计曾见过王麻子拿着它前去典当。但此物贵重,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当铺怕惹祸上身,就没敢收。”
“王麻子,不就是冉素素嫁的那个无赖吗?”
听了萧殷的话,冉秋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灵光一闪。
“大哥哥说这玉币那日是在王麻子手里的?那样的无赖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值钱东西再还给别人,可这玉币又偏偏是从冉素素身上掉下来的……”
真是瞌睡到了来送枕头,她正愁没什么整治冉素素的法子呢,把柄就自己送上了门。
“大哥哥也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不错,冉素素既已现身,那失踪许久的王麻子不该继续沉寂下去。”
萧殷略作沉思,不管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王麻子的下落,再徐徐图之。
冉秋念派了人留意村子里王麻子那家的动静,若是见到王麻子回来,就立即禀报,把人扣下。
另一边萧殷也悄悄在三房附近埋下了眼线,盯着三伯母的一举一动。而三伯母果然也在暗中派人去找王麻子的下落。
被众人寻找的王麻子却是始终没有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因为在避暑山庄上这些糟心的事情,老夫人今年并未打算在山庄上住太久,在素娘下毒的事情结束后不久,老夫人便打算带着众人打道回府。
可天不随人愿,一次落雨之后,祖母害起了风寒,虽然并不严重,但冉秋念却说什么也舍不得祖母这个时候舟车劳顿,于是回府的行程又被推迟了几日。
“祖母的身子好着呢,小小风寒不碍事,念儿也不必成天跟我一起闷在这屋子里,这不,还有银杏和这么多丫鬟照顾我,不用你天天在旁边看着。”
祖母躺在榻上,喝过药之后,对着坐在边上守着自己的冉秋念笑着说:“你这般年纪,最是待不住的,叫你大哥哥闲来带你到附近看看,过几日回去了,可是想看也看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