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秋念见状,赶忙上前顺了顺秀姑的后背,从旁边端来了茶水给秀姑喝了几口,待她平复了喉咙中的痒意,这才重新开口说道:

“今晚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以顺着被送走的那一批孩子,挖出这些人在京中接应的地点,以表少爷和莫十两个的身手,即便被那些人发现,想要全身而退当是不难。”

秀姑先前已经大致打探出那些人的手段,他们大多是些散兵游勇,聚集在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正拿得出手的高手并没有多少。

当日若非她大意失了防备,也不至于会被暗算成功,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消息,银杏在门外小声禀报道:“老夫人,小姐,表少爷他们已经回来了,可要将人请过来?”

冉秋念转身看向祖母,祖母微微颔首,出声说道:“去把他们都叫来。”

秀姑再说完那些事情之后,精力有些不济,祖母见她强撑着与她们在一处等着,有些心疼,便叫她好好休息,自己带了冉秋念到外屋去等。

萧殷与顾铮在院子门口恰好碰上,两人打了招呼,便一同进了院子,与祖母和冉秋念坐在一处。

“表哥,快给我们说说,你和莫十去追那些抚孤驿站的歹人,都查到了些什么?”冉秋念想着那个为了给他们报信,被抚孤驿站的人抓走的小乞儿,面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忧心。

“多亏了念儿妹妹和那些孩子在济慈堂虚张声势的那把火,打乱了抚孤驿站那群人的计划。我与莫十赶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他们放弃了当晚转移的打算。”

顾铮把自己看到的那些全都告诉了屋子里的人,那些孩子暂时是没有了危险,但是等到这阵风声过去,那些人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把手上的那批孩子送出去。

“只是没能打探清楚那伙接应的人是从何处而来。”顾铮有些可惜的说道,那帮人虽然武功不及他们,却狡猾得很,谨慎小心到让顾铮与莫十有些无从下手。

“等争取一时片刻也是好的,这几日多派人悄悄在抚孤驿站外盯着,一旦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好及时做出应对之举。”

冉秋念宽慰的说道。

这慌乱的一夜就这样翻过了篇,有祖母帮着善后,冉宅内部如同铁通一块,把秀姑的消息遮掩的干干净净。

纵然柳瑜飞始终对那晚劫走秀姑的人有所怀疑,却到底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而冉秋念和萧殷他们却已经将目光放到了抚孤驿站之上。

“这抚孤驿站看似守卫不严,实际上内部如同一只铁筒,这几日我已经想了许多办法,却没能将一个人按插进去。”

冉秋念和萧殷带着焕然一新的小耗子在抚孤驿站斜对面的茶楼雅间内远远看着,有些挫败的说道。

“这抚孤驿站比想象中要警惕的多,前两日在济慈堂的那把火,虽说搅乱了当晚他们移送那群孩子的计划,但也打草惊蛇,让抚孤驿站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萧殷沉着地说道,目光幽深的看着日光下,似乎没什么不寻常的抚孤驿站。

“小六子还在他们的手里,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小耗子这几日都在冉宅生活,与冉秋念相处的久了,便没有一开始那么拘束,他此时穿着干净的衣裳,梳着齐整的头发,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往日小叫花子的邋遢样。

那个小六子就是当日为了给冉秋念他们报信,被抚孤驿站的差役抓走的那个孩子,也是小耗子最好的兄弟。

“若是能够派人潜入抚孤驿站内部,或是收买这驿站之中仆妇,或许还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冉秋念叹息地说道,她知道小耗子一向重情重义,定然对那生死未卜的小六子担心不已,便安抚的摸了摸小耗子的脑袋。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想办法把小六子给救出来的。”

谁知小耗子却在听了冉秋念的话之后,想到什么一般,毛遂自荐道:

“冉姐姐,我想到一个主意。那抚孤驿站的差役一直在到处抓捕城内的流浪儿,既然从别的地方不能把人按插进去,不如就让我假扮成被抓进去的流浪儿,借机探查小六子他们被关在了哪里?”

小耗子的这个提议听上去倒真有几分可行,冉秋念眼前一亮,却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小耗子的这个提议。

“不行,你一个孩子,怎么能冒险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就连我们的人都不能打入驿站内部,足以见这驿站内部把守有多严,你小小年纪,又怎么对付的了那些恶人?”

冉秋念不放心的说道,若是一个不好,就不出小六子不说,还把小耗子也赔了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耗子却很有胆魄的拍了拍胸脯说道:“我不怕,冉姐姐就让我试试吧,小六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现在被关在那里,我怎么能安心在外享受好日子?你就让我去试试吧!”

冉秋念虽然不放心小耗子独自潜入抚孤驿站,但经不住他的恳求,又见萧殷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小耗子听到冉秋念的首肯,面上一喜,仿佛他接下去要做的不是一件危险的事,而是一件众人争抢的美差事一般,让冉秋念有些哭笑不得。

“这包药粉你贴身收着,当作是防身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人昏睡不醒,但数量有限,不到危机时刻,还是不要动用的好。”

冉秋念不放心的把自己日常用来防身的一些东西,都掏给了小耗子,细心叮嘱起来。

“还有这个烟花弹,别看只有指甲大小,晚上放出去,也是极亮的,若是遇到万不得已之境,你就放出烟花弹,我们会立刻想办法来救你。”

冉秋念想了想,还是解开自己的荷包,将那枚仅剩的烟花弹也给了小耗子,这东西制作不易,她统共也就只有三枚,今日只带了一枚在身上,正好可以给小耗子带去防身。

“这东西这么厉害?”小耗子一脸惊叹的接过冉秋念的烟花弹,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冉秋念替他把烟花弹用一个玉线,小心翼翼的做成项坠,戴在了脖子上,贴身收好。

“担心不要沾了水,这东西只要拔开这个塞子,正对着天空,就能放出去。”

见小耗子好奇的伸手扒拉着这枚烟花弹做成的吊坠,冉秋念生怕他不知如何使用,胡乱弄开了塞子,连忙给他仔细解释了如何使用。

除了这几样东西,其余的太过扎眼,不好贴身收着的东西就不方便再给小耗子了。

一切准备就绪,冉秋念颇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小耗子从他那些小乞儿朋友手里换来了褴褛的衣衫,乔装过后,对着自己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便向着抚孤驿站走去。

正如冉秋念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小耗子的这身打扮很快就引起了在抚孤驿站附近巡查的差役的注意,随后,就看见两个男人上前将小耗子给带进了驿站内部。

“小耗子已经被带进去了,殷哥,我们接下去也要加快动作了。”冉秋念看着被带进抚孤驿站的小耗子,不无担忧的对着萧殷说道。

那批要被送走的孩子已经选好,那些人暂时便不会将主意打到这些新来的孩子们身上,小耗子暂时是安全的。

只要他在里面想办法打听清楚那些被选中要秘密送出城的孩子们被关在哪里,什么时候被转移出去,那么冉秋念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便可以事半功倍。

“我已经派人调查过这驿站内几个小管事的背景,这些人受利益驱使,对外虽然如铁桶一般,内部分歧却很严重。”

萧殷对冉秋念细细说起自己的计划,他已经派人以买家的身份去接触那些管事,虽然那些管事大多都很嘴硬,却也有一两个好赌之徒,手头正缺银子,便被萧殷寻到了突破之处,加以利用起来。

“此人虽然收了银子,愿意与我们交易,但他却非可靠之人,不可太过相信。”

这一点冉秋念早就料到,这人既然并非是良心发现才选择帮助他们,对于一个用利益吸引来的赌徒,便是他表现得再如何诚恳,也是不能完全交付信任的。

“即便如此,有这个人总比没有的好,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冉秋念眼前一亮,现在既有小耗子在内部接应,又有这被收买的管事提供方便,双管齐下,相信很快就可以把那些困在抚孤驿站的无辜孩子救出来。

就在一切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后,冉秋念和萧殷离开茶楼,坐上马车,返回了冉宅。

“殷哥,快看,外面下雪了。”

冉秋念掀开帘子,忽然感受到一股冷意,抬眼之际,就见天上落下了片片雪花,这是上京城今冬的第一场雪,比照往年,来的却是有些早了。

街上的行人都被这难得的一场早到的初雪吸引了注意,和冉秋念一般,惊奇的看着天上洋洋洒洒越下越大的雪。

冉秋念伸手接了一捧雪花,细碎的冰晶在手指间瞬间融化成雪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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