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寝室的窗户似乎没关严,“呜呜”的风声像极了某种撕心裂肺的哭声,不过此时的寝室里,所有人都处在酒后深度睡眠的状态中,酒气纵横中,那渗人的风声所应带来的恐惧似乎也没有容身之地。

萧浪蜷缩着,保持着人类最初也是最舒服的姿势,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被子也不知道甩到哪去了,睡得正香,连泛着酒香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耳根都不知道。

照理说以萧浪的酒量,五六杯扎啤还不至于烂醉如泥,但连日来高强度的军训和老吕这档子事弄得萧浪有些焦头烂额,喝过酒的人应该知道,人在身心俱疲的时候骤然放松畅饮,就特别容易醉,本来烦心事已了,酒不醉人人还自醉呢!

此时的萧浪,浑身正燥热难耐,似乎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吐着热气,仅剩的一条内裤感觉都是那么碍事,寝室里的其他四人也是如此,五个“火炉”愣是把个寝室搞得热气腾腾。

窗外的风声又响了,这次的声音特别凄厉,听上去似乎真的是某个女人绝望的嚎哭。

忽然,一股冷风扫过,沁入骨髓的寒冷把正睡得满头大汗的萧浪直接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浪打了个哆嗦,翻了个身,继续睡。

十几分钟之后,萧浪自己醒了。

不是冻的,也不是睡醒了,更不是尿憋的,而是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有些时候,如果被人长时间盯着,即使你低头不看周围,也会隐隐产生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果被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的话,感觉更加明显。

现在萧浪就是这种感觉,而且盯着他的这道目光似乎前所未有的可怕,感觉像某种欲择人而噬的野兽。

又过了一会儿,这道凶狠的目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萧浪身上上下扫视起来,萧浪感觉好像有一把冒着寒气的利刃在皮肤上轻轻刮过,随时都有被一刀见血的危险。

此时萧浪又出汗了,这次却是一身的冷汗,酒也差不多醒了,只是头痛欲裂,但他还是没敢睁开眼睛,因为他心中还有些许期待,期待这只不过是一个噩梦,怕睁开眼睛就会噩梦成真。

并非萧浪胆小,而是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被激发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现在萧浪心里什么也没考虑,根本没工夫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恐惧。

随着头脑渐渐清醒,萧浪忽然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张床,不是自己的床!

萧浪的床上铺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海绵垫,躺上去是软的,可是现在这张床,薄薄的床单下只有木板!

这里是哪?萧浪彻底迷糊了,一时间甚至忘了那道刀子一般的目光。

萧浪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忽然感觉大腿碰到了一个毛茸茸东西,他伸手摸去。

下一刻,萧浪差点叫出声来,全身的汗毛瞬间整整齐齐地立正——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一个人头!

萧浪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床上摸到一个人头,这下虽然没有魂飞天外,但魂飞到窗外还是有的。

正慌乱间,床上的那个人头忽然动了一下。

萧浪再也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份闲心继续逃避了,是死是活就这么着吧,是鬼是神你给个痛快话,这也太虐心了!

萧浪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自己手边的,果然是个人头,不过这是个活人的人头,原来自己和别人睡在了一张床上?想到这里,萧浪莫名其妙地菊花一紧。

睁眼所见,这里确实是自己的寝室,只不过看与屋顶灯的相对位置,他似乎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接着,他下意识地看向床尾,就是那道刀子般目光的来源。

萧浪刚刚有些发紧的括约肌瞬间松了,差点喷出翔来。

床尾,站着一个人,一袭红衣。

萧浪是近视眼,没戴眼镜又是晚上,看不太清楚,因此没法看清那人相貌,但那红衣人齐腰的乌黑长发告诉他,那个绝对不是寝室的兄弟,是个女人!

女人??

女鬼吧!!

之所以敢如此定论,是萧浪那“急中生智”的好习惯再次发挥了效用:虽然Z大的男生寝室没有宿舍管理员,24小时可随便进出,但要说一个红衣如火长发及腰的女生三更半夜窜入男生寝室盯着一群穿着内裤的大老爷们儿饥渴地上下打量……那不是女生疯了就是萧浪疯了,但看目前的情况,萧浪和红衣女都没疯,那只有一种解释——这个红衣飘飘长发及腰的……不是人。

想明白其中关窍后,萧浪竟然出奇地没有那么害怕了,他一向认为看不见、摸不着的未知事物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如今既然能看见,也许还能摸到(以萧浪高度近视的小眼睛粗略看,此女身材还不错),那还能怕到哪去?此外,也多亏了那些虐心的日式恐怖片和虐眼的美式恐怖片,对于浸淫此道多年的萧浪来说,此类场景简直再熟悉不过,如今身处其中,竟然隐隐有一丝丝兴奋。

且不去关注心潮澎湃的萧浪,单说这红衣女,一动不动,身材婀娜,长发及腰,不过头发实在是略长,微微低头下把脸都遮住了,这形象,这气质,简直就是女鬼的标配。

萧浪与红衣女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萧浪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红衣女的身材形象都与那天晚上去报案时遇见的无脸女十分相似,莫不是无脸女穷追不舍追到了寝室?可就算追他也应该追看到了她容貌的老吕啊,然后拉他去结婚什么的,就这么跟我耗着算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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