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巨大龙首从云端探出,他身上来自远古的威压,佑姬这些年只在山神身上感受过。
“第一次见吗?”身边男人不同于她,冷静得很。
佑姬点点头,在此之前,她还以为龙族只是民间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这么说,把她骗到这里来的,是龙族的主意?为什么?
“你不该到这里来。”白衣男子道,“你的灵魂尚有裂痕,还未完全融入身体,很薄情吧,明明跟了你二十年,只离开两年,就翻脸不认人。”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我不仅知道你的过去,我还知道你的未来——马上你要有大麻烦了。”
佑姬明明没有发出声音,那男子的回话却回得顺畅,不禁让人怀疑,他有读心之能……
白发,白衣,羽扇,读心……这些关键词,她在什么地方听过——圣古对她描述逢生先祖的时候,好像是用这些词来形容的。
“喏,”疑似逢生先祖的男人眼神往前方点了点,“你的大麻烦来了。”
麻烦,除了那来势汹汹的巨龙,还能有什么?
佑姬转过眼,却见空间裂开一道缝隙,南亦从缝隙后踏出,带起衣摆肆意飞舞。
“快带她走吧,”白衣男子见怪不怪,不看他们,只抬头凝视着那头随时会杀下来的龙族,“这里交给我。”
南亦对他一低头:“麻烦了。”
他不管佑姬双眼一亮想与他打招呼的意图,攥住她的手腕,带她从来处离开,没给她留下一点儿空隙,好让她问问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圣古的渣男父亲、自己的恶劣祖先。
穿过空间裂缝,到达的终点,是她前两日待的宫殿,佑姬在见光的一瞬间闭上了眼,收了夜视言灵,这双眼睛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她的反应够快,也被晃了一下,有些睁不开眼。
可南亦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她的眼睛有没有事,她视觉都没有恢复,听见他质问:“我不是让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吗?”
语调中藏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她勉强睁开眼,果然,南亦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你也没有按时回来。”佑姬揉了揉眼,回道。
南亦似是没有想到,她对他第一句流利的话竟然是为了顶嘴,他的怒气有些压不住了。她知不知道,凭她现在的身体,去了阴界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像是受不了她似的,抬手按住眼眸。
佑姬见他这般态度,也生出了一丝无名怒火,分明是他失约在前,为何现在全然不提自己,却要怪她?!
良久,南亦放下手,露出的面容冷静而绝情:“以后,你只能待在这里,不能迈出这扇门,知不知道?”
佑姬脸色也沉了:“不要。”
“你说什么?”
“不、要。”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给他听,挑衅一般,生怕他漏听一个音节。
而且,她现在就要离开。
一是因为,她觉得南亦有些反应过度;二是因为,风家两个孩子,现在恐怕需要她;三,也是想要给他们两个冷静的空间。
可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决绝,给人一种她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的感觉,南亦有些慌了。
“你去哪?”
“离开。”惜字如金的女人又不愿把话说清,一切误会,都像种子生根发芽,最后开出名为伤害的花。
佑姬突然听见哗啦一声从自己脚下响起,低头,一只铁环不知什么时候束在自己的左脚脚踝,连着一道埋入地底的锁链,长度,堪堪到殿门之前。
“这是我魔族的束缚生灵的武器,”南亦踱步到她身边,双手背在身后,掩饰它们的颤抖,“就算是逢生一族,也会受它影响,法力全无。”
“你算计我?”佑姬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他仗着她不防备他,赋予他的信任,就得到这种下场?
“我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好好留在这里,一切还和之前一样……”
“出去……”
南亦的话被打断了,眼前的人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刚刚那句话中的冷漠,让他感到陌生。
他抱着一丝侥幸,强撑出一个试探的笑,问道:“你说什么?”
“滚,出去。”
他看清了她的脸,完完全全,是对敌人的目光,他毫不怀疑,如果她的法力还在,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好。”南亦顺从她的愿望,并却所有留恋,转头离开。
她应该不想看到他。
南亦是这么想的,他那小山般的卷轴,又从寝殿搬到理事殿,搬了一趟来回的廷恩不敢有任何怨言,魔帝心情之恶劣,整个宫殿都能感受到他低沉的气压。
而殿中那位被封了法力的人族,本应对他毫无威胁,可他在进殿为魔帝取东西时,看到她那双眼,顿时如入冰窖,周身发寒。
这两位,他一个都惹不起。
他作为魔帝的侍从,只能跟着南亦,别无他法,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位准魔族帝后的饮食,竟然交给了他。
当他端着魔帝精心为她挑的食物抱着必死的决心进殿,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时,一直在殿外等着的南亦脸更黑了。
佑姬绝食,已是第二天。
直到第三天,廷恩再度把装得慢慢的食盒拎出来时,南亦忍不住了。
他从廷恩手上夺过食盒,踹门而入,廷恩觉得失态有些不妙,刚要跟进去,起码能劝劝,一转头,鼻子差点被闭合的殿门夹上。
看来,他不想要自己插手了,只是这两位,倔得各有特色,遇在一起,可该怎么办。
他不敢走远,站在殿外候着,果不其然,不一会,殿里就传来一声碗盘摔碎的声响……别在打起来了。
他不禁摇头叹气。
不一会,南亦出来了,衣衫凌乱,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眉眼间的戾气几要有了实体,像一把把小刀,进行着无差别攻击。
被插了几刀的廷恩刚要躲,却听自家魔帝开口问:“宫里,有女侍吗?”
廷恩连忙摇头,这些年南亦有多洁身自好?女侍,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