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好好骑马吧,老娘要叫蛇了。”龙女瞟了林士和他身下的马一眼,连那马都气得跺脚。

“四姐。”此时鱼音在旁边唤她道,“恐怕,你的速度也跟不上。”

“啊?”龙女疑了一声。

“若是阿大,它必定是跟得上的,但人间之蛇,尚无灵性,我需尽全力,与水同行,所以……”

“啊,我都忘了,它们跟我家阿大不能比。”龙女挠了挠头发,却一个斜眼看到马上的林士脸上有一丝嘲讽的神态,腾得一下站起来,直冒火气,“你笑什么笑?没听见老娘跟不上是因为惯用的坐骑不在?”

龙女嘴上大放厥词,心里却有些虚,幸好阿大不在,若是它听见了,又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几个月不理自己。

“四姐,阿大不在,你看这条蛇如何?”鱼音的声音从水上传来,河上,盘旋着一条透明蛇形水流,与龙女的阿大一般大小,鱼音的身影不见,却从这蛇身中传来声音。

“哇!!鱼音你还有这功能啊?”龙女目瞪口呆,拍手叫好。

“说话真是难听。”林士为鱼音不满了一声,换来龙女不屑的一个斜眼嘲笑。

龙女纵身一跃,从岸边稳稳地跳在鱼音与水化成的蛇身上。

她转头对林士龇牙咧嘴地露出了一个极为挑衅的表情:“来追老娘啊!”

“谁要追你?!”林士嘴上虽这么说,却受了龙女的挑衅,勒住缰绳,调整方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我们出发?”鱼音的声音从蛇头处传来。

龙女一挥手,道“我们走!”

这一喊,如同战鼓声起,林士带着他的人马,“驾”的一声,马鞭挥动,蹿出老远。

龙女“哼”的一声看着他们,道了一句“苟延残喘”。

她身下的巨蛇动了,在水上直直前行,甚至不用扭曲身体,河水像被巨人的银刃划过,水流翻滚着涌向两侧。

只一瞬,龙女鱼音就超过了林士他们,擦肩而过时,龙女还嚣张地朝林士竖了个中指。

她们的速度极快,带着天上的四卷水流,在林士的视角看来,就像四头巨龙,黑压压的,从天而降,相继追逐河上的御蛇少女。

诡异至极,壮丽至极。

“将军,我们追不上了。”一旁的士兵说道。

林士看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本将军没准备追上。”

“……哦。”

这边河上,龙女玩得正欢,她站在水面之上,分开河面而行,身边是急速变幻的风景,头上是四条规模惊人的水龙。

寒冬未逝,风虽是刺骨冰凉,却压不住龙女的兴高采烈。为了稳稳地站在水蛇之上,她妖力大发,双眼散发着盈盈金色,发丝被狂风吹在脑后,像一头金色小蛇,不停晃动。

“四姐,马上要到第一个小阵了,你撑得住吗?”鱼音关切地问道。

“别小看我啊!没问题的!”龙女大吼着回道,满脸雀跃之情。

水蛇略过一处水面后,那水面之上,“叮”的一声,一道银白色光芒直指空中。

龙女回头去看,那道极细的光芒轰然扩展,成为一个圆形的阵,悬浮于空,兜头迎上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四道水流。

那水流本像老人负重,行走缓慢,穿过空中大阵之后,犹如脱胎换骨,年轻十岁,加快了速度,向她们追来。

“哇!要追上了!要追上了!”龙女咋咋呼呼对着鱼音喊道。

“那我们要加速了!”

“还等什么?来吧!”龙女微微伏低身体,缓冲加速的惯性。

两人风风火火,点亮一路埋下的阵,来时半个月的路途,现今不过两日,就到了人间皇城。

“你说这会林士到哪了?”龙女离林士八千里远,也不忘时时调侃着他,“怕是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爬着呢。”

鱼音听了玩笑道:“旁人若见你三句话不离林将军,怕是以为你对他情根深种。”

“好你个鱼音。”龙女一巴掌拍在蛇的脑袋上,仿佛这一下就打在鱼音身上,“你个姑娘家家的,整日待在湖里不见出来,还以为在修心养性,脑子怎么都是这些情情爱爱乱七八糟的玩意。”

“好,好,我不说了。”鱼音假模假样的讨饶。

过了皇城,河中连水位都矮了些许,鱼音一边前行,一边控制着阵符,天上的水柱,淅淅沥沥地向下滴着水。

原本干燥的空气中尽是水分,两年没有见雨的人间西地,毫无征兆的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此时,人间西侧剿匪的夜枭与木娘,正在附近的土坡上歇息,他们已经连续二十日,不是在杀敌,就是去杀敌的路上。

西边干燥,对于身为草木系半妖的木娘来说更是难受。

这一场雨,不仅救了人间西边的生灵,也救了夜枭一命。

自从他来到了西地,就整日里担心,处于缺水状态的木娘,会不会哪日烦躁起来,杀敌时顺手一剑劈了他。

夜枭看着远处,河流如同巨兽,绵延百里,于天空急速穿行,巍为壮观。

他不禁吹了声口哨:“这鱼音妹子看着柔弱,法力当真强悍呢,是吧,二姐。”

夜枭身边的木娘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帽沿盖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肤色极为白皙,从天而降的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袍,她放松了紧咬着的齿间,呼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

“看来你已经好很多了。”夜枭观察着木娘的神色,看她渐渐由焦躁恢复如常,放下心来,“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打探情报。”

木娘不语,夜枭知道她一向如此,转身走到木娘身后不远的一处旷地。

夜枭双指放在口中,当空吹了声口哨,不多时,群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在夜枭头顶。

大灾之年,连鸟兽都少了许多,夜枭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谷子,洒在天上,算是照拂它们。

这是谷子是圣古硬塞给他的,当着月人的面,他不敢不拿,拿了还要听圣古说什么“需要救灾粮的不只有人,还有生灵万物”这种废话,硬是被迫抗了两大袋出来。

不给它们吃的,它们还能不告诉老子消息了?它们敢!

夜枭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一边向鸟群打听着,这附近有没有带着刀剑、成群结队、到处打劫杀人、不做好事的人族群体。

鸟儿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夜枭也是不凡,能分辨得出,还能一一记下。

他收集完了信息后,散了鸟儿,走回木娘身边,一屁股坐下。

“这方圆五百里内,有三处匪窝,我们可以先去湿润些的地方,虽然有些绕,但是你的身体要紧。”夜枭建议道。

他一向是没有什么同理心的,就算有,八成给了玉岸,两成给了木娘。就连那给木娘的两成,八成也是因为玉岸。其他人,则一丝分不到。

他受圣古激将、月人威胁,出来已有大半个月,自从他与玉岸相识,还从未那么久不见,说来,真是想他。

夜枭正向后仰着,看天想玉岸,身边的木娘冷冷开口,声音却有些哑:“走最快的路线。”

夜枭侧头看着她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一边佩服她的体力,一边怀疑木娘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

不然她这一路说的话、做的事,怎么都随他心意。

夜枭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回过头来,遥指正北,那个最近的匪窝,就在身后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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