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身材高大雄壮,有点黝黑的皮肤更显肌肉结实,三十来岁。
早年靠着关系和贿赂,捞到个风雷门外门弟子的身份,随后因为表现优秀,得到门派传授世俗武功。后来又通过关系和手段,升级成为外门执事。
十多年后的今日武功有成,对付寻常十个八个普通壮汉,根本毫不费力。
自从风雷门被打散之后,便凭着自身的门路和身手逃了出来。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通过在风雷门时,认识的一些江湖关系,投靠了涵云镇外围的一个马帮,通俗点说就是马贼。
每天混吃等死,时不时地出去打家劫舍,或者去一些大地主家收一下保护费,或者和其他帮派,为了抢地盘而打架斗殴。
又因为在过程中,显露出高强的身手,被帮派看中提拔成为一队十多骑马队的队长。
混了一段时间,竟也顺顺利利“娶”了妻子,虽然妻子不太听话,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人了。
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止渴啊。
几个月后的一天,那个不听话的妻子,竟突然就变得安分守纪。
这天他刚从外面回来寨子,到了队长专属的房屋,进门就看到平时乱糟糟的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表面和凳子,有明显被擦洗过的痕迹。杂物也堆放的整整齐齐,进到内间,床铺被席都被整理好了。
孟达有点懵,摸着头脑想不明白,自家妻子自家知道,当时自己看中的她,然后糊里糊涂成了亲,一直都是要强不认命的样子。
但只是毕竟被马贼们抢了,不是嫁给自己,就是嫁给别人,自己待她还算有礼,平时都不会亏待她的,她一个女流之辈还能怎么的?
摇摇头刚走出房门,在屋子厅堂刚坐下,妻子阿秀便端了碗汤过来。
孟达疑惑地接过汤,刚想说什么,阿秀便开口道:“先喝口汤,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孟达愣了愣,张了张口,把想法吞了回去,然后便喝起汤来。
这一顿饭吃的,竟也真有点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感觉。
到了晚上,一顿老爷们都不喜欢看的情节过后,孟达整个人都舒服了。
孟达其实整个人还想着今天的事情,有点迷迷懵懵。
阿秀见他那样子,便轻笑道:“阿达,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孟达知道是时候开门见山了,便提起精神:“嗯?”
阿秀想了想说道:“你那些朋友,都不是好人,你以后可不可以做点其他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
阿达眉头皱了皱,不悦道:“你在教我做事?还有,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讲我朋友坏话!”
阿秀连忙认真地说道:“我不是教你做事,我只是不想你做下太多的坏事,这样缺德不积福。”
阿达也坐了起来生气道:“做什么坏事?积什么福?老子现在这样,有啥福好积的。”
阿秀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怀孕了。”
孟达听见后如遭雷击,双目瞪大,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阿秀的样子,不像说谎,又望了望那,不知是赘肉还是有身纪的肚子,仿佛才反应过来后狂喜道:“真的?”
阿秀含羞地点点头。
孟达一下抱起了妻子,欢呼道:“我有孩子了,我孟达有后了,我老孟也有今天了,哈哈哈!”
待孟达高兴了一阵后,阿秀又说道:“所以我想你改行,做点好事,积点福,就算不为我们,也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也做马贼。你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更不想孩子一出世便没了爹。”说着便有点伤感起来,眼看着就要抹眼泪的模样。
孟达这时候,已经被这份喜悦冲昏了头脑,想着什么事都要答应下来。看着妻子这幅模样,听着那柔情细语,心里止不住的爱怜,不停地点头道:“是的,是的,我以后都听你的。明天,明天还有一个任务去一个山边小村搜刮一次,我保证做完这一票就收手,并且我绝对不再伤人性命。”说着就要举起几条手指发誓。
阿秀伸手一下便把孟达的手捉住,忙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不可乱发。”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次日早上,孟达点齐小队人马,整装后便向着一个山边小村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马队到达了山边小村村口。孟达派了三骑守在村口,然后一挥手,带着其余人马便往村内突进。
小黄一见有陌生人,马上就“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这时住村口的黑实青年,又不耐烦地从屋子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然而一见气势汹汹的人马,即刻反应过来,转头就跑,并大喊道:“有马贼啊!,大家”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片血红,同时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一样,而落地的一刻,却看见一个没有头颅的尸体,倒在了自己面前,然后眼前一黑,就没有了知觉。
马贼们要打家劫舍,免不得要杀上一两个人来立威,这是常用的手段,这样村里的其他人,才会乖乖交出财物而不作反抗,只是随机挑选一两位幸运观众罢了。
而昨晚答应阿秀不伤人性命的事,做马贼的,可能吗?手上早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了。反正是孟达自己答应阿秀,其他队友他可管不着。
因为昨天李杰被韩生打黑了右眼,宋武扭到了脚,所以今天没人在村口练武。
当听到黑实青年的呼喊,有些村民从房屋里出来时,或被迎面而来的马贼砍飞,或看到现状后立马回屋,拿起农具猎具以作反抗。
包括反应比较快的李杰,宋武等人,也加入了反抗之中。
奈何马贼凶狠异常,又有骑马优势,孟达更是身手高强。陈管家等人也不是对手,纷纷被孟达打倒在地。
或者是因为没有拼死反抗,也或者是孟达还记得对妻子的承诺,并没有伤了他们的性命。
一会儿后,毫无反抗之力的村民,被集中在村中间的井口旁,满面怒色的男人在外围,软弱胆小的女人小孩都聚在中间,还有十数名被砍伤的村民,躺在一旁哀嚎不已。
老余的妻子,小萱儿的娘亲也躺在了那里,衣衫凌乱,腹部一条刀口,鲜血潺潺流出,眼看出气多入气少,怕是要不行了。
李杰,李琳和宋武因为在山村已经居住了一年有余,早已沾染了山村的气息,衣着容貌渐渐融入其中,又因年纪较小,一看打不过,就躲在女人小孩中,也就不曾被发现。
周围不少房屋已经破破烂烂,有几间已经着火烧了起来,燃起阵阵黑烟,剩余的村民见此均都面露惶恐之色。
周围是虎视眈眈的马贼,骑着高头大马,马刀拖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声响,而在孟达面前则是一堆金银细软。
此时村长张石生一条手臂也被砍伤,只用粗布稍稍包扎,内里还不断渗着血水。但仍旧壮着胆子走向前,跪地一拜说道:“各位大爷,我们张家村穷乡僻壤,只有这么多财物了,望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说完又拜了下来。
孟达见这人手上有伤,肯定是反抗过,便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一旁副手见此,催马上前,一刀砍翻了张石生,然后回到孟达旁边。
张石生发出了一声惨叫,浑身鲜血伏倒在地生死不知。
慈不掌兵,如果孟达是那心慈手软之人,这一队十多骑怎么带,个个都是刀口舔血,桀骜不驯的亡命之徒,只要显露一丝软弱,早就被推翻了。冷血无情,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才是马贼的规矩。
这时已经有小孩害怕的忍不住大哭了起来,马上有妇人抱起孩子拼命地捂住孩子的嘴巴。
孟达一看这妇人身材丰满,面容清秀,顿时色心大起,对旁边之人耳语几句,然后跳下马来,整理身上衣服。
而副手马贼则催马上前拉扯那妇女,其余马贼则用力提刀准备动手,这时明眼人都看明白,这妇人下场将惨不忍睹。
随着一声“住手!”一个红彤彤火球从天而降,飞速直奔孟达而来,眨眼便到了面前。
话说不久之前,因为小萱儿没有乖乖听话沿着山路上山,而是到处乱跑。
有时不停地追赶路边两旁的蝴蝶和小鸟,有时又蹲在草丛里寻找采摘鲜花,因此韩生他们的路程并没有走的太远。
然后便发觉了山村那边冒出了数股浓烟,还传来阵阵的叫喊声。
韩生和老余马上发觉村子出了情况,便带着小萱儿急匆匆赶了回来,正好便看见了马贼们在村里洗劫。
但看见马贼们人多势众,老余并没有冲动,而是带着韩生隐藏在村后的树林里,一手抱着小萱儿,让小萱儿不至于太害怕,同时观察情况,寻找自己妻子的身影。
韩生则悄然散发开神识,探听到那马贼的谈话内容,竟然是把那妇女拉过来后,便要动手屠杀村里的成年男性,只留下妇孺然后带回山寨。
韩生得知情况危急,又看见那躺在地上的伤员和尸体,明确这队马贼毫无人性可言,便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也从探听得知那孟达便是马贼头子,便想着擒贼先擒王,估摸着能震慑住这队马贼。
而虽然这一年也有练习武艺,但本身武功根本不足以秒杀此人,因此只能使用法术了。
在老余和小萱儿的惊讶目光中,韩生单手一伸,口中法决默念,随后手掌之上便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火球,在韩生的法力不断加持之下,又变大了一倍。
这已经是韩生的极限了,便开口喝道:“住手!”同时单掌一挥,火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孟达。
孟达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便感觉双臂中传来极致高温,火焰迅速蔓延至全身,数个呼吸间,孟达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下,烧成了一个人形骨架,最后成为一堆焦炭散落一地。
在其他人看来,只见一个火球飞快向那马贼头子袭来,然后马贼头子便浑身起火,发出一声惨叫,烧成了一堆灰灰。
这一下和那喝声来得突然,把在场的村民和马贼都吓得不轻。
李琳目露惊讶但口中不自觉喃喃道:“是修仙者?”
旁边的李杰也反应过来但沉默不语,只有陈管家眼神凌厉地望了一下李琳,示意李琳不要多话,李琳马上醒觉闭口不言。
韩生知道自己的火球威力强大,但也没想到这么犀利,竟然真的一下秒杀了那马贼头子,第一次杀人的他也是愣了一愣。
马贼副手见此则是面上狠色一现,大喊道:“动手!”然后一刀捅向了身旁的妇女。
其他马贼毕竟整日刀锋舔血,桀骜不驯,能做马贼的都是不要命的主,均都瞪大眼睛,目露疯狂之色挥刀便砍向了旁边的村民,砍翻一个便追下一个。
场面一时极度混乱起来,有的村民拼命奔跑,却被迎面而来的马刀,砍倒在地而苦苦哀嚎,有的村民则是再次拿起趁手的,农具和猎具就地反抗起来,小孩则被妇人抱起拼命逃跑。
韩生本以为自己这一手能震住场面,眼见及此只来得及向老余呼喊一声:“保护好小萱儿!”然后便身形一闪而出。
世俗武功加上法术轻身术,身法全开的韩生身形极速冲入场内,一下便看见了蔡文婶婶已经倒在地上,声息全无。
“蔡婶婶!”想起蔡婶婶一年来对自己的关怀无微不至,自己也几乎将蔡婶婶当作娘亲一样孝敬,心一下子痛的厉害。
韩生怒气值瞬间爆满,咬牙切齿间双眼一红,杀心大起,双手一扬,竟然不需要口诀,便又是两个火球术飞向马贼,连同旁边的村民和房屋一同爆炸起来。
原来身体状态的极度疯狂,竟是不自觉间将法决修炼,逼到巅峰状态,能随手将法术做到瞬发状态。
韩生见误伤了别人,稍微清醒了一下,便不再将火球射出,而是将火球保持在手掌之上。
随后只见韩生身影,如同鬼魅般神出鬼没,每一次韩生的出现,就会有一名马贼被烧成飞灰,数十息间,十几名马贼就尽丧命于他手。
而这短短时间,村民们已经又有几人被杀,十多人被砍伤。
当马贼被消灭干净之后,众人望着场中的韩生,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有的村民面露感恩之色,而更多的村民,则是脸上忧色重重,互相交头接耳谈论起来“这娃子太可怕了,他不是人。”
“我早看这娃子不对头,怎么可能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会不会哪天我们也会被他”
甚至有人露出惊恐之色惊呼道“妖怪!”“他是妖怪,不能让他再呆在村里面了!”
渐渐地,其他村民都围在了一起,和韩生的孤单一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李杰他们也沉默地望着韩生,李琳目中闪烁口中又低声喃喃道:“他到底是谁?”
老余已经带着小萱儿跪在了妻子尸体前,只见老余极力忍住,但泪水已经不住地流了出来,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更是悲从中来,双手狠狠地捶打地面。
小萱儿则是伏在娘亲尸体上,感受着娘亲的气息,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小村物质并不丰富,但是村民的思想生活水平,却都被城里的各种文学作品,仙魔小说怪谈等洗礼过,因此虽然没见过怪力乱神的事情,但也相信世上有神鬼之说。
众人的话语也将老余惊醒了起来,转头望着韩生的眼神,既感激又惊怕。
小萱儿看见爹爹的异样,也泪眼朦胧地望向了韩生,随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起身跑到了韩生身边抱住了韩生,不住地抽泣道:“飞宇哥哥,娘亲死了,萱儿好伤心,好害怕。”
韩生感受到村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和听到那些话语,冷冷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爱怜地抚摸着萱儿的小脑袋,柔声道:“萱儿不怕,飞宇哥哥会保护你的。”
村民们被韩生一望,也再次安静下来,老村长这时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拱手一拜,支支吾吾地说道:“感谢李飞宇小兄弟的救命之恩,额,敢问李飞宇小兄弟,是神仙下凡吗?”
听到老村长的话语,小萱儿仰起了小脸,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韩生,两条泪痕还清晰地挂在面上。其他村民,包括老余和李杰等人,也紧张地等待着韩生的回答。
韩生心里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随后叹了口气,再摇了摇头。
看见韩生摇头,村民们立马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均都慌张起来,有人甚至用“他真的是妖怪”的目光看向韩生。
韩生见此便冷声补充道:“我虽然不是神仙,但也绝对不是妖怪!”
老村长被韩生的回答弄得有些糊涂,回头和村民们对了眼色,又再问道:“那请问”
韩生未等老村长问完,便再次说道:“我是一名修仙者,修炼之人,修士。”
此话一出,未等其他村民的作出反应,这时一位经常去城里赶集的村民啊强,对周围的人说道:“修仙者我知道,我听城里茶楼的说书先生就说过,他们都会法术,身怀神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比肩仙人的存在!”然后带头跪了下来,对着韩生就是一阵膜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其他村民见此也不自觉的跪了下来,对着韩生就是一顿膜拜。但究竟是真心实意,抑或是迫于韩生刚才杀伐马贼的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李杰等人全程在旁安静观望,此时却是相信了韩生的说话。
因为他们曾经真的见过修仙者,确实是可以呼雨弄火,无所不能,那是连他们尊敬的父亲也要跪拜仰望的存在,跟他们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巨大差别。
李琳听见韩生的说话,眼中显现向往的神情,显然对修仙者的神通广大极为崇拜。想起这一年与韩生的相处,虽然自己一开始看他不顺眼,但逐渐相处发现,他人也是极好相与,也因为哥哥的关系,对韩生也暗暗产生好感。
老余本来就觉得韩生不对劲,这时终于知道了韩生的修仙者身份,却是释然了,现在妻子都死在了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小萱儿则是不太明白修仙者是什么意思,但明白一定是很了不起的身份,
韩生又再望了望四周,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山村,那些跪拜在地的村民,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韩生心里清楚,这个山村再也容不下自己了。
然后在小萱儿惊讶的神情中,轻轻扶开了她,老余这时也看出了韩生要离开的意思,便走过来拉过小萱儿抱在怀里。
韩生和老余的眼神对视一起,露出了愧疚的神情,认为是自己没有及时出手,救下蔡文婶婶才导致她的死亡,轻声道:“余叔,对不起!”
老余摇了摇了头:“不关你的事,是老天不睁眼,是那群马贼作的恶。现在他们死了,也算是为蔡文报了仇了。”
韩生点点头,最后望了望小萱儿,又向老余轻声道“珍重!”心一狠便转身离开了。
看见韩生要走,李琳不自觉地踏出一步要去追的样子,但被陈管家手快一下拉住了。
望着韩生远去的背影,萱儿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眼泪一下又充满了眼眶,用力挣脱了老余的怀抱落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奔向了韩生,绕到前面用力地抱住韩生哭喊道:“飞宇哥哥,我不要你走,飞宇哥哥你别走!现在娘亲已经没了,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韩生温柔地抚摸萱儿的小脑袋,用手指轻轻地刮下萱儿面上的泪痕,柔声道:“萱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以后会明白我为什么离开的。”
萱儿用力的摇了摇头,不管不顾地继续哭喊道:“呜呜呜我不要以后,我也不想明白,呜呜呜我只要你现在留在这里!”
一年的时间,朝夕相处,令萱儿对韩生有着强烈的依赖感,现在刚接受了娘亲的去世,又要面对韩生的离开了,双重打击之下,那种不舍的难受,痛彻心扉。
而也就是这种依赖,让韩生无可奈何,因为韩生这一年,也真的将萱儿当作亲人一样爱护,但是韩生也明白,以后的路是真的难!该割舍的不能有半点心软,只能任凭萱儿哭闹着。只能说,回头太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