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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遏制不住的愤懑之气瞬间填满了胸臆:我张连义活了大半辈子了,好像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阴魂不散的东西到底是啥?难道皮子山口中的‘祖神’、五爷爷所讲的‘护家仙’都是真实存zài
的吗?这历经数千年之后,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挖出了那个铜人和骷髅石板,将它唤醒了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位‘护家仙’这么折腾自己,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关于这一点,除了自己曾经在梦里听到过那个白衣女子说过一句‘我想回家’之外,皮子山、周长功、甚至包括五爷爷都未曾有过哪怕是一点点暗示。
不过,若是将梦中的景象和当初周长功对于骷髅石板拓文的解释联系起来,那个白衣女子口中所说的‘家’似乎可以基本确定,那应该是江南之地一处颇为神mì
的世外桃源,或许岁月荏苒沧海桑田之下,梦里的那片桃林和紫竹林会有所变化甚至是消失,然而,那个地方最为明显的标志——*峰却绝对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如果真要去找,或许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是要找到那个地方,却也并不是绝无可能。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确定这位所谓‘护家仙’的需求?如果确定了,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找到这个地方、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它带回那里、最关键的是:怎样去找到和真zhèng
面对这位护家仙?身死千年之后,它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存zài
着?还会不会一直保持对于张家人的那种庇佑、依赖相互交织的情感?总之不管怎么想,若是按照眼下他的经lì
来说,这位护家仙好像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和善,甚至可以说有着极强的伤害*!
然而不管怎么说,渡过今天这一次明显成局的劫难才是当务之急,因为今天这一场看似偶然的冲突,或许就是一个早已安排好了的陷阱!
身边的嘈杂声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一阵冷风吹过,张连义蓦地清醒过来,桥下的河面上,依旧是一带反射着阳光的冰层蜿蜒而去,无声、冷漠、*地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但在张连义的感觉中,下方的冰面下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冷冷地看着他,狰狞、嗜血而无情。
喧闹声逐渐低了下来,桥头上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不知dào
为什么,张连义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桥头上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这个亲戚不走了,他要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随着围观人数的减少,强子和虎子兄弟俩的身影也就慢慢露了出来。直到这时,张连义才发xiàn
,那位刚才还虎虎有生气的新郎官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嘴角带血,身上那身簇新的棉衣棉裤也沾满了厚厚的泥土,甚至脚上的一只靴子也不见了。看那样子,明显吃了大亏。
新媳妇满脸惶恐地蹲在丈夫身边,一边用手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低声啜泣着,一张扑满了粉的小脸上被眼泪冲得七零八落,那种楚楚可怜六神无主的样子让张连义看了都心里一疼。
而强子呢,犹自站在一边,攥着拳头、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地上的新郎官,鼻孔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看样子肚子里那股邪火还没有发完。虎子年纪小,更不知dào
轻重,他站在哥哥身边,还在比比划划地向人家示威呢!
尽管心里有事,但张连义心里还是有点发恼。都是三里五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说大过年的把人家打成这样子,人家家里人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人家找上门去,又该怎么跟人家交代啊?他看着那兄弟俩不依不饶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上冲,三两步走上前去,照着强子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强子也不躲闪,只是狠狠地再瞪了那位新郎官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甚至都不看父亲一眼,扭头就向母亲那边走去。
张连义更加恼了,他紧跟两步一把抓住强子的手臂,大声叫道:“你个犟种!把人家打成这样就算了?!还不赶紧把人家扶起来!”
没想到强子却不肯示弱,梗着脖子把胳膊使劲一甩,倒是把张连义甩了一个趔趄,一边走一边大声回嘴:“活该!谁让他欺负虎子和莲花?就这,我还是轻饶了他呢!”
这爷俩拉拉扯扯间,不知不觉就离开了桥头。那边女人生怕这爷俩再打起来,连忙放下莲花上前相劝,一时间三个人搅成一团,注意力也就从那位新郎官身上离开了。
就在这时,那位躺在地上的新郎官却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用手擦擦脸上的血迹,有些羞惭地看看身边的新媳妇,视线慢慢地向张连义一家人转了过来。
这时候虎子也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支玩具箭,也不管父母和哥哥在那里争吵,一蹦一跳地向蹲在大桥栏杆旁的莲花跑去。
兄妹俩凑到一起嘀咕了两句,也许是兴奋于强子的勇猛和敌人的不堪一击吧,说着说着,强子忽然又转过身来,冲着那位刚刚爬起身来的新郎官伸着舌头做起了鬼脸。
这新郎官当着新媳妇的面吃了亏,心里本就羞惭不已,虎子这一举动自然让他心里更是添堵,不由得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冲着虎子吹胡子瞪眼起来。
没想到他这一发怒,脸上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用手捂脸,嘴里‘唏溜溜’地吸了一口凉气。他那种狼狈的样子落在虎子和莲花眼里自然是好笑又解气,兄妹俩顿时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这一来新郎官脸上可实在是挂不住了,只见他双眼一瞪,就要作势冲过来,好在身边新媳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这小两口又在那纠缠了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周围看热闹的行人也已经失去了兴致,大桥桥头就只剩下了这两家人在那里你推我搡地吵闹着。
就在这时,似乎有一阵微风从河面上吹来,就见那位新郎官突然愣了一下,双目之中竟然隐隐闪过一抹红光。和他面对面的新媳妇则非常清晰地看到丈夫的眼白有一瞬间完全变红,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色彩。
这诡异的一幕着实吓了新媳妇一大跳,拉着丈夫的手也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本来呢,明知不敌的新郎官早就有了退避之心,只是碍于脸面想虚张声势一番而已。但不知dào
为什么,就好像是有一种声音在他脑海里低声戏谑:“你还是个男人吗?几个小孩就把你打成了猪头三!看你以后怎么在老婆面前抬起头来!装什么孙子啊?去打呀!男子汉大丈夫,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这声音似乎有着不可抗拒的煽动力,新郎官刚刚平息的怒火登时又冲了上来。他猛地挣脱妻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低吼,转身就往桥栏边毫无防备的虎子冲了过去。
这乌河大桥虽然叫做大桥,其实也不过二三十米长、四五米宽,一个成年人几步就能跨过。莲花眼尖,一看新郎官疯了一样往这边冲,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正在和父母纠缠不已的强子一回头的功夫,新郎官已经距离虎子不过两三步远了。他心里一惊,一把甩开张连义的手,来不及去抓,顺势一哈腰一伸腿,想把新郎官绊倒。没想到对方这时候已经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强子来了这么一招,脚下一绊,竟然张牙舞爪地一头撞在了虎子身上。
这小子身高体壮像个小牛犊子似的,这一下撞击力大得惊人,竟然把虎子撞得飞了起来,无巧不巧的,小小的身子从桥栏空隙中直飞出去,直接向桥下落去。
这一下可是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紧接着桥下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张连义头皮一紧,再也顾不上强子,当即一步跨到桥边往下边的河面上望去,就看见虎子仰面朝天躺在冰面上,小小的身体一阵抽搐,嘴里漾出的血沫刷地流下,和脑袋下边漾开的血花汇合在一起,在雪白的冰面上迅速扩大,显得是那么刺眼。
张连义一下子就懵了。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得yì
的笑声,然后迅速消散在顺河吹来的北风里。
强子最先反应过来,此时他也顾不得再去找新郎官算账,一回头冲下大桥往冰面上跑去。后边张连义夫妇紧紧跟随,女人一边跑,嘴里已经哭天抢地起来。
前边的强子刚刚跑到河边,就看见虎子所躺的地方冰面已经裂开。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咯咯’声中,虎子身下‘哗啦’一声出现了一个大洞,他小小的身子歪了一下,无声地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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