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果然是被人打黑枪了。”

石泉随手将两枚骷髅头丢进垃圾袋,这种没办法证明身份的骸骨最麻烦,不但收拾起来费事而且最关键的是还根本换不来钱。

提着水桶从河里拎上来一桶桶的清水浇在桶车上,腥臭的污泥被逐渐冲洗干净,一件件德军装备的小零碎也过筛子一样被留在了车厢里。

“P38手枪,德国通信兵的标准装备”

话没说完,手上的锈疙瘩已经被丢进了垃圾袋子。

手枪这东西和桶车不一样,稍微锈一点儿问题不大,可一旦不能正常运作便会立刻一文不值,这种哪怕电解除锈了也就是个样子货,卖都不好卖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而车辆类的就不一样,只要整体架子不散,总有办法修复成能看的样子,到时候有的是收藏者抢着要,区别只在于投入的成本和精力多少而已。

继续从车厢里往外拿,泡水的望远镜,各种帽徽肩章腰带扣,锈成铁疙瘩的MP40冲锋枪,甚至还有两只装着脚踝骨的德军制式圆钉步兵靴。

找到最后,石泉彻底没了耐心,直接用工兵铲把这些小零碎和残存的骸骨都铲进了垃圾袋里。

至此,河岸上只剩下一辆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却又锈迹斑斑的德国VW82型桶车。

听这型号名字就知道,这车和如今大卖的德国大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确实如此,如果再详细的追述,很难想象如今深受女孩子喜欢的大众甲壳虫竟然是82型桶车的直系后代。

和二战中的美式吉普一样,桶车的结构也非常简单,车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可并不多,仅仅在后排座椅下面有个还算密封的空间。

可惜,当石泉掀开后排座椅,这里面只有填的满满的烂泥。

“这两位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石泉叼着颗烟蹲在桶车边上仔细的打量,桶车就那么大,车身都是不带夹层的薄钢板冲压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暗格,车头上的备胎不可能藏东西,发动机舱里也没有,总不能在油箱里?

油箱?!

石泉掐灭烟头,把注意力放在了之前一直忽略的那个随车汽油桶上。

这油桶被固定在车身的左后侧轮胎附近,两条手指宽的金属箍把汽油桶和车体牢牢的固定在了一起。

“该不会真在这里吧?”

石泉试着用力扳动汽油桶盖上的固定扣。

“咔哒!”

不知道是他用力过猛还是在水里泡的太久,锁扣直接崩飞,但油桶盖还牢牢的扣在上面。

捞起脚边的工兵铲狠狠拍上去,和桶身锈蚀在一起的盖子总算不依不舍的掉在了地上。

很难得,这都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油桶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汽油味。

排除战争的非正义性,这种长方体汽油桶可是二战德国最伟大的发明,小胡子的闪电战得以顺利实施全靠这种方便携带的汽油桶帮忙补充燃料。

只不过,当年保密级别极高的汽油桶如今早已一文不值,狠狠几铁锹下去,长了一层锈壳的汽油桶瞬间破裂,带着油花的污水顺着底部的裂口倾泄而出。

等桶里的污水流干,石泉手上用力把汽油桶从车厢上拽了下来。

“你们俩老东西还挺会藏!”

在拎起汽油桶的瞬间,石泉就察觉到了不对,就算桶底还有些水没排干净也不该这么重!

“桄榔桄榔”

清脆的撞击声中,一枚大小和一次性打火机差不多的金属块从汽油桶里倒了出来。

氙气大灯的强光之下,这枚金属块闪耀着让人疯狂的金黄色泽。

“哐啷!”

汽油桶砸落在地,石泉猜了各种可能,唯独没猜到最后挖到的竟然是金条!

“这群德国鬼子是特码洗劫了当地的金库吗?”

石泉一脸骇然的打量着倾倒的汽油桶,这桶里的金条绝对不止一枚!

快步返回后车厢翻出砂轮机,刺耳的噪音中,汽油桶直接被腰斩一分为二。氙气大灯的强光之下,汽油桶一片璀璨的金黄!这里竟然藏了足足14块金条!

别问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至少不是从金店里买的!

将金条一一捡进密封袋,石泉抱着它们跑进了房车的洗手间。

热水冲开沐浴露,再用清水反复冲洗几遍,沐浴之后的金条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这14块金条分为两种,带着纯度和重量钢印的只有5块,其余9块金条铸造的非常粗糙,几乎是用融化的金水把各种黄金首饰硬生生浇铸到了一起。

真特么活该了你们俩在水里泡半个多世纪!

很难想象,这得抢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首饰才能铸出来这9块沉甸甸的金条。

更难想象这样的金条当初一共铸造了多少,反正他绝对不信只有9块,汽油桶的这些金条弄不好只不过是刚刚捞出来的那两位偷偷夹带的私货而已。

而且这还只是斯摩棱斯克,往西的乌克兰、白俄、芬兰、波兰、捷克、法国以及那些罪名昭彰的集中营里不知道要比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触目惊心多少倍!

第一次,石泉觉得自己挖出来的东西如此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年前交易给大伊万的那支制造了卡廷惨案的手枪是刽子手的鬼头刀的话,那这9块金条更像无数冤魂的尸体!

石泉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在此之前他更多的抱着生意人的角度看待挖土党这份工作。

在他原本的认知里,不管德国佬还是苏联红军区别无非一个代表正义一个代表邪恶,都和他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关系,最多只能算他的生意客户。

他用入土为安和这些半个多世纪前的战士交易他们再也用不上的黄白之物来改善生活。

但如今,这些金条却让他第一次有种参与到历史进程中的惊悚。

“这次的金色箭头可比之前的黑色箭头还吓人”

石泉一边叹息一边将金条装进了密封袋,别管这些金条怎么来的,更别管历史如何演绎,只有一个道理亘古不变。

黄金永远是黄金!从人类开始了贵金属货币体系伊始,这东西就从来没干净过。

自己只是个土里刨食儿的小虾米,这要放国内就是个抓到就判刑甚至枪毙的盗墓贼,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可挑的?就这大金条卖了换钱买肉吃买酒喝它不香咋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违背挖土党的规则底线,将这两位送财童子又还给了冰冷的第聂伯河支流。

尘归尘土归土,王八蛋就该用水冲。

石泉收好金条,将桶车连夜拖回了乌拉古董店。

金条值钱,这辆桶车也不是便宜货。不过现在可没工夫收拾它,地图视野里还有最后一个绿色箭头等着挖呢。

将金条临时锁进乌拉古董店的保险柜,石泉抱着越来越肥的冰糖钻进了阁楼属于自己的房间。

忙活了一晚上,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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