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的看着罗莉和沈烈,推了推鼻梁半中腰被二人抓着手猛摇,却没办法扶上一扶的小金丝边眼睛。然后悠悠的说道:“看烈哥和嫂子的情况,你们身上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吧。”

沈烈一听眼睛就亮了,差点一个激动又一把抓起燕怀荣的手,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不急说这个,我先把你们看怎么安顿下。”

到门口的警卫岗楼里,签过字,沈烈想了想,让燕怀荣他们四个住外面。自己进进出出的都不方便,更别说他们了。还是想个办法能方便的凑一起吧。

拨通了杜老的电话,给杜老讲了下情况,还特意的大力把燕怀荣一顿夸奖,什么社会主义有为青年啦,什么最年轻的玉石印鉴鉴定家啦,最后都快要说到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四有新人上去了。

杜老一听沈烈又开始不着调的满嘴跑火车,就知dào

这个人看来对这家伙挺重yào。物以类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出于小心。还是让沈烈只能带燕怀荣一个人进来,其余的随从不能入内。同时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到他办公室。

昨天杜老和罗莉沈烈聊的倍儿开心,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祖孙式的开心滋味呐。

门开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一阵风一样的罗莉。迫不及待的一个立正啪一个军礼,脆生生的说道:“报gào

杜司令,沈中尉与燕怀荣带到。”

沈烈一听这词儿,有点气结。用白眼仁狠狠的碾了罗莉一下,然后才对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的杜老说到:“报gào

杜老,这个就是燕怀荣。”然后一个跨步闪开,将身后的燕怀荣露了出来。

只见燕怀荣气定神闲的走上前去几步,双手垂立在裤缝两边,直视着杜老的眼睛,用斯文圆润的嗓音说道:“报gào

杜司令,我叫燕怀荣,今年二十六岁,目前在国家文物管理局工作,主要负责玉器印鉴方面的坚定工作。”

一番自我介shào

说的底气底蕴都十足。不张扬,也不怯场,简洁明了。

杜老微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斯文柔弱,实则稳重大气的年轻人。心里暗暗赞叹,不错不错,眼神端正清朗,身形不歪不邪,站姿坚定沉稳又不死板。而且还有一种返璞归真的贵族气息。

沈烈这臭小子,看人的眼光还真不错。这小伙子一看就是端正有为的根骨。也不知dào

杜老从哪里学来的相面神学,看的是一板一眼,而且还都八九不离十。

在燕怀荣的眼里,对面的那位满头白发,面色健康红润的老人,长着一张稍稍有些发福的国字脸依稀能看出来当年的棱角分明。

一对眉尾已经长出长长的花白寿眉下,微微陷在松弛的,布满皱纹的眼窝中的双眸,一眯一睁中,隐隐有精光射出,带着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威压。

沧桑岁月在老人的颧骨与太阳穴周围,零零星星的撒落下几块大大小小的老人斑。下巴上刮的干干净净,没有蓄胡须,更增添了几分精神矍铄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有名的老将军,那种自然而然携带着的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若真是一般的心有苟且之辈,只怕在他面前站上那么一会儿。就承shòu不住了。

一老一小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杜老的目光是似有似无的X光扫描,而燕怀荣的视线则是不亢不卑的直接坦然对视。

两者的一切交锋是在暗中不动声色中完成,看似你来我往耗时费心,其实不过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结束。

倏忽间,杜老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燕怀荣的面前,伸出手来,燕怀荣见势连忙伸出双手来握住晃了几下,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开双手,抿嘴微笑。

“燕怀荣,小燕,对吗?”杜老笑眯眯的眼神里早已敛去精光,有的只是平和慈祥的光芒。写满了对优秀晚辈的悻悻相惜。

“是的,杜老。”燕怀荣清亮圆润的嗓音依旧。

“嗯,燕山月是你什么人?”杜老继xù

问道。

“呃,那是家父。怎么?杜老与家父相识?”燕怀荣有点吃惊,没有想到杜老突然把他父亲的名字一口叫了出来。

“呵呵,算是旧识吧,曾经因为一些事儿在一起工作过一阵子。”杜老一边回忆一边继xù

说道:“你父亲是一个很执着于的考古学家,古董鉴定家啊。一丝不苟,黑白分明的工作态度,和高尚的做人情操,让我很是敬佩。”

“呵呵,家父确实向来严谨。为了这个,我小时候经常被家父责罚。”燕怀荣文绉绉的应道

旁边的沈烈和罗莉有点傻眼,两个人逗闷子耍贫嘴还能有点来回。可拽文,那就和赶鸭子上架一样。只好继xù

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样人拽下去。

“嗯,当年你父亲宁可含冤受屈,也不损气节,至今想来,都让我这老头子自叹不如。”杜老不知dào

想起来什么事儿,很是唏嘘。

燕怀荣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讲过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儿,只是从他那里学习了很多的知识,和做人的道理。所以听着杜老这么唏嘘长嗟,也不知dào

该从何说起。

只好乖乖的垂手侍立在一旁。那谦逊稳重尊重老者的谨守礼节的态度,连沈烈都觉得古风盎然,更别说杜老爷子了。

“呵呵”一声笑声过后,杜老想了想,慢慢的踱到了左手边盆栽旁边的军用保险柜之处。掏出一串钥匙,然后拿出来两把,将上下两个锁扣全部打开以后,里面漏了出来一扇不大的但是足够厚重的小门,正是保险柜的柜门。

在几圈密码锁上来来回回的旋转了几圈,又找出来一把钥匙,探手到下面开了装在柜底的一个锁。不大的保险柜门被杜老轻轻的拽开了。

三个年轻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老的动作。不知dào

这老爷子又想起来哪出了。只好乖乖等着看。

杜老在保险柜下层的进里面,掏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方木盒。盒面已经被摩挲的泛起光亮。重新一层层关闭上了保险柜以后,杜老才拿着那个小盒子,回到了办公桌前,将小盒子递给了燕怀荣。

“小燕,你来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吧。”

“呼~”三人心中全部暗自呼出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想到,原来这老爷子让人给他鉴宝啊。到会抓差的很呢。

燕怀荣淡淡笑了下,接过了盒子,然后放在了杜老的办公桌靠里点的位置上,这才慢慢的掀开了盒子盖。

真zhèng

的对古董了解,能帮人鉴宝的鉴定师们。这*作是最基本的动作。为了防止出现意wài

,被牵连或者受讹诈,瓷皿器具鉴宝的和持宝的都不会用手换手的方式递接

而是在一张案几上,持宝人放下,放稳,然后鉴宝人才会出手拿起来进行鉴定。鉴定完了再将宝物原样放回桌上搁置稳妥,由持宝人再取回,包藏好

这时候鉴宝人才会说鉴定结果。一切过程都是两人面对面完成,若不是熟客还要有个第三者在场。方可进行鉴定。

而对于其他那些不像瓷具器皿等易碎物品,则要稍微可以放松些。不过鉴定物品的过程还是要置于桌面上方,并且不能拿得过高。

不过若是对着沈烈这样的人,这套规范的行业动作,那就算是给瞎子抛媚眼,完全使错地了。但是杜老爷子毕竟年龄阅历都摆那儿呢。一看燕怀荣的动作。就开始笑着点头。“这孩子,到跟他老子一样的性子。什么时候都谨慎细致。”

轻轻慢慢的揭开盒子盖,盒子内壁全部采用白丝绒夹丝绵衬里。一个红段子包裹的略显方正的小布包躺在盒子底层中央。

轻轻的一层层揭开红段子的包裹,里面一块淋漓如血、圆润艳红的石质印章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罗莉和沈烈探着脖子瞅啊瞅的,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杜老爷子专门拿出来鉴定一回?却没看到燕怀荣惊呆了的神情,与小心翼翼捧着那块印章微颤的指尖。

“呵呵,能看出来是什么来历么?”杜老微笑的面容波澜不惊。

“等、等一下”燕怀荣小心的将印章放回了盒子,然后用双手搓了搓脸以及太阳穴部位,然后问杜老:“杜老,你你这里有放大镜么?另外我需yào

一碗纯净水,碗要白色的。”

这些小要求自然不在话下,电话拿起一个吩咐下去,两分钟不到,就有小勤务兵将所需东西送来。

就只见燕怀荣,先是拿出一块湿巾来,细细的将手擦干净,然后轻轻拿起那块印章,用放大镜几乎一毫米一毫米的移动着看完了通体四面。然后翻过印章,开始看下面篆刻的文字。都看完以后,开始看上面雕刻的小狮子头。

在这过程中燕怀荣与杜老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罗莉悄悄的用手肘顶了顶沈烈的胳膊,然后偷偷问道:“阿烈,那个印章该不是传说中的鸡血石吧。”

“嗯,我也觉得是,在就算有别的石头有这种艳红色,可没听说过做印章啊。而且你看杜老锁的多严实啊,那能是个普通东西么?”沈烈也悄悄的对着罗莉咬耳朵。

这个时候,燕怀荣已经用放大镜将整个印章全部看差完毕,沉吟了一下,他将印章缓缓的放入了那碗清水中。这个举动让杜老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可这边的罗莉又忍不住悄悄的跟沈烈说道:“阿烈,小燕子那是干嘛呢?看那石头上的颜色是不是染上去的?”

“怎么可能,杜老能藏着一块染色的石头?”沈烈冲罗莉撇了下嘴。

“哦,也是啊。”罗莉嘴巴一嘟嘟,嘟囔道。

这时候燕怀荣做了一个动作,缓缓的将两只手平平展开,然后斜斜的覆盖在那碗水的上方。一看这个动作,罗莉和沈烈面面相觑。

因为燕怀荣曾经在罗刚他们家做过这个动作。他们俩也知dào

这个动作能起到什么作用。可是,这么个用法,算是怎么回事儿?沈烈和罗莉都糊涂了。只能呆呆的继xù

看他做下去。

只见在燕怀荣的双手覆盖下,那个盛着印章的碗里的清水,逐渐的起了一点点细微的变化。沿着印章到水面,仿佛荡漾起十分细微的一丝丝淡红色丝线,呈放射状。看到这些“丝线”后,燕怀荣缓缓的收回了双手,那碗水又很快的恢复常态。

捞出印章,用湿巾慢慢的擦掉大的水痕,然后燕怀荣拿起原来包裹着它的红色段子,细细的把印章上还残余的水汽抹去。又将印章原封包好,装在盒子里,向着杜老推了过去。

杜老见状,只伸手轻轻的碰触到盒子上,等燕怀荣的手拿开了以后,才将手收回。以示鉴宝过程完毕,持宝人将原物收回的意思。

“这块印章的底材为昌化鸡血石中的极品大红袍,印为明代文彭、何震曾一起创建的流派“文何”,章面以六书准则篆刻的《宝书斋》三字,应该为显贵家族的藏书章。

至于市价么,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知dào

这块血石色泽浓艳均匀,石质内外也几近均匀,刻章者也是名家,而且文何流派可以说是中国印鉴史上第一个篆刻流派,这点尤为珍贵。杜老,我看的还准么?”燕怀荣眼中神色已经恢复了淡定

“呵呵,和你父亲看的是一样的。”

“啊?我父亲见过这块血石?”

“是的,当时就是他鉴定的。”

“我没有听他提起过,从来都没有。一般来说他鉴定过的东西都给我讲过啊。为什么这个从来没和我说过?”燕怀荣越听杜老的话越糊涂。

“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杜老打电话让人给送上茶来,然后带着三人走到了那两排木雕沙发椅跟前落座。

通过杜老的讲诉,三人才知dào

,原来在二十五年前,杜老那时候还在兰州军区,后来在酒泉发xiàn

明代文物,当时由当地驻军与文物部门一起来维护文物安全,和专业性的逐批出品

文物其中就又这块血石,而当时的鉴定者就是燕怀荣的父亲燕山月。由于文物种类和数量都比较多,所以文物专家们一直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将所有文物起出,休整完毕,着时候发xiàn

少了这块血石。

而当时基本是各个文物专家各自负责一片,各自鉴定过的东西也都写好鉴定书,收藏起来。

但是燕山月手里的这块血石找不到了,找遍了所有工作休息场地都找不到。这时候,就需yào

一个承担责任者。按理说燕山月需yào

承担的责任不是很大,

因为大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一起吃住工作,也没离开过。所以这个责任更大的应该在负责安全防卫的驻军身上。

可是当时负责文物开发整个事件的人,却坚持燕山月负主要责任。原因是血石在当时那批文物中算是珍品范畴,并且它外形小,容易藏匿,而燕山月又恰好是个印鉴收藏爱好者。而当时刚刚升任的杜老,不想因为这个意wài

事件,失去展现自己的机会和舞台。所以他没有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就是那么默默的看着一切发生

后来虽然因为只是推测,也没有实jì

证据,所以只是给燕山月一个大过处分,但是对于看重自己名誉如姓名的燕山月,却是不能承shòu的侮辱,最后事情以燕山月辞职远走为终结。

而后来,当杜老已经任职西南军区总司令的时候,杜老在他一个老部下哪里看到了这块血石,他也一眼认了出来。

而这块血石,是杜老的老部下家做生意的儿子看他父亲喜欢收藏印石,偶尔看到这块血石,卖价也不算高,就买了回来送给了他父亲,

杜老知dào

后,一直顺藤摸瓜找到最初的售出者,原来竟是当年那个文物发掘负责人。从那负责人口中,杜老知dào

了当时因为燕山月和那位负责人,是当时文物局副局长的竞争对手。所以就设计将燕山月赶出了竞争场。

杜老后来四处寻找燕山月,但是都没找到,只好找到他的老部下,开口让他转让了这块血石。再到后来。燕山月以归国华侨身份高姿态回归。而杜老终究还是没有再去寻找他

却不想因为沈烈的缘故,巧遇上了燕山月的儿子燕怀荣。终结将这段另他内心有愧的陈年往事揭开。

听完了这个故事,三个年轻人都陷入了沉默状态。谁竟然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儿陈年恩怨在里面,而燕山月没有向儿子提起这块血石,也可见这块血石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而杜老已经年近古稀之人,荣誉的光环,让人仰视的地位,却能如此坦荡的面对自己旧年时一时犯下的错误,而且还是在小辈们面前坦诚直言。

这种忏悔多年,最后还是选择勇于直面自己曾经的污点,自己错误的选择。让三个年轻人体会到了别样的广博心胸。

讲完故事后,杜老重新到办公桌上将那块血石与小盒子,拿了过来,严肃而诚恳的对着燕怀荣说道:

“小燕,其实从你一踏进这个屋子,我就从你身上依稀看到了当年你父亲的风姿。我虽然无心害你父亲最后远走他乡,但是终究这个结果是因为我的退缩妥协导致的,我的心里很惭愧。

这块石头,一直就是想要交给你父亲,可我这个老家伙还是太看重这张老脸吧,害pà

被你父亲拒绝接受道歉,所以一直也没付出实践。现在我想请你帮忙,回去的时候带这块石头给他,如果他愿意见我,我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可以帮我这个忙吗?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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