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西瑶,镜东竺作为镜家最后活下来的孩子,她们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父亲的人,用她们的耳朵,用她们的生命去守护关乎天下安危的秘密……

心,乃万血之源,人体诸多经络流淌的血液汇聚于此,改变自身最好方式,就是回到血液的源头,从这里将自己周身的感知改变!

“闭上眼,用自己的精神力感知自己的身体,感受每一丝血液的去处,它们流经周身,从哪来流向哪去,捕捉它们的变化,掌握它!”镜桐站在两姐妹的身后教导。

镜东竺紧紧的闭着眼,身体的感知变得明显,一种来自深处的共鸣在指引她。东竺开始尝试追寻自己身体内的一条血液的脉路,此刻自己便是身体的一部分,将自己抛入其中,忘却形的存在,跟着它们流动流动……

这是镜家的血海决,以自身的精神力为引导,化意念于身体为一体,联结,共通,寻找到你要掌控的那条血脉,改变它的走向,从而改变自己身体各处机能或是感官的变化。

阁主回忆着血海决的要领,因为接下来,她要教会镜漓如何掌握自己的血脉,以保住她的生命。

旦日,卯时,镜漓的烧已退去,她被置身于一座水缸内,静静躺在其中,头发缓缓浮在水面上,脸被微微浸没,只有鼻子露出,周围的声音遇到水后慢慢减弱,传入镜漓耳中的声音是如同昆虫在耳边细语。

镜漓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她泡在水中的手微微颤动,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置身于一片水色朦胧中,吓地镜漓慌乱地伸着手四处拍打水花,当她察觉自己仅是在一个水缸中时,她才停下这愚蠢举动,双手扶着缸边,眼神迷离地看着周围。

“醒了……”一位红衣女子推开门。

镜漓不傻,一眼就看出她是阁主,她明白自己一定是闯了大祸了。

“现在是卯时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阁主拿来干布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

“啊啊啊!”镜漓刚离开水中就开始痛苦起来,她的耳朵又在折磨她。

阁主见状,立刻在她的脑袋顶部封下她的听觉。

镜漓慢慢放下手,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又什么都听不到了,害怕的她抓着自己的长发,一场落水竟然把她弄成这副鬼样子。

阁主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的木桌旁,上面有三封她提前写好的信纸,这是給镜漓准备的。她拿起第一封走到镜漓身边,递到她的面前。惊魂未定的镜漓用手指指着自己,似乎再说“给我的?”

阁主的面具永远凝固着金属的寒意,镜漓看不出阁主的心情,但她知道现在还是乖乖听话好,于是她用沾着水的手打开了信纸。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凰羽主阁的弟子,你的耳朵之所以听不到,是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镜家的后代,每到一定的年龄就会觉醒耳朵的听力,如果你不想死,从今往后跟着我好好学习,我会教会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听觉,记住,现在的你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你了,你要像个主阁弟子一样,勤加练习本事,这是你唯一的出路!”镜漓仔细读着信纸上的内容。

阁主站在缸前,她伸出手示意镜漓站起来。“哗啦……”镜漓乖乖地笔直从水中站起,她全身被温水包裹,身上的衣裳湿透,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已经开始缩水了。

阁主转身从自己的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件衣服,朝镜漓走来。

这是一件根阁主一样的殷红色丝绸长衣,可以看出这件衣服的大小是专门为镜漓准备的。

阁主将镜漓从水缸中抱出,帮她把湿透的衣裳脱去,镜漓乖乖地贴在阁主怀中,她身上的百花香味十分淡雅,她就好像自己的母亲一般,那么温柔……

镜漓翘起她的脑袋看着阁主的面具,透过面具镜漓能看出,阁主是个温和的女子,只是为什么她要隐藏自己情感呢?

阁主伸出双手绕到镜漓腰后,镜漓将双手穿进衣袖中,刚刚好。

阁主拿来衣带,弯着身子在镜漓腰前,亲自为她系上金实镶边的白色衣带。镜漓看着眼前的阁主,内心多年的空落再那一瞬间被填补,阁主的身体贴的那么近,她的发丝自然垂落而下,就像是娘亲正在耐心给自己的孩子穿衣。

很快镜漓衣着完毕,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丫头的调皮在这抹红色下收敛不少。

“喜欢吗?”阁主轻声问道。

镜漓能明白阁主在问自己喜不喜欢,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阁主随后将桌子上的第二份信纸交给镜漓。

“从现在开始的一年里,你将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你掌握了我教你的要诀,才会慢慢解开你的听觉。”

“是……”镜漓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同了,她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那……我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这度过……”镜漓问道。

阁主点了殿头。镜漓一想到这就伤心了,这就意味着她将很难见到遥遥,那该多无聊啊~

现在的镜漓完全听不到任何音频震动,这个世界都变得无言而沉默,仿佛在一瞬间她被世界给抛下了,只剩自己内心的跳动。

阁主将桌上最后的一份信纸拿给镜漓。

“身为主阁弟子,你不得随意出入主阁,若是发现,严惩不贷。每日卯时准时起来练功,诵读经书,午时于顶阁入定,修炼心法,夜晚,随我前往洗心海入寝。”

镜漓看着这一条条规矩,头都大了。

“师傅,那我岂不是很无趣……”她小声嘀咕道。

阁主方要走出门外,听到镜漓这句话她停在了门前,阁主侧过脸庞,给了镜漓一个复杂的眼神,随后推门而出。

镜漓明白阁主的意思,她现在再也不是一个可以到处胡闹的孩子了。

镜漓无趣地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饮下。她手拖着下巴开始发呆,嘴巴嘟着,在这个密闭的房间内,她找不到一点乐趣。

“大生姜!”镜漓突然想起,自己醒来后就没见到过他了。

“这家伙应该没事吧,要不我去看看他?”镜漓又将阁主的话抛之脑后。

她鬼鬼祟祟推开门的一条缝,用目光四处打量有没有人,但屋外环形的长廊上安静极了,连个鬼的影子都没,这下镜漓才放心将大门推开。

“咯吱,咯吱~”她像是重获了生命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在木质长廊上,地板不断发出声音。

她披着肩上的散发,熟悉着主阁的地形,为了出去,她连自己头发没梳理都不知道。

镜漓手垫在下巴下面,头趴在木栏上向下望,这座楼阁整整有十二层之高,阁子中央是块雕刻凤凰的空地,阁子最高处的阳光汇聚在空地上,那光点摇摇晃晃地在凤凰石雕上乱窜,仿佛这只凤凰被这束光赋予了生命。

镜漓小心翼翼地探着路,终于她在环形走廊的另一头,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大门。镜漓一层层探着门,往下走。

凰羽主阁高十二层,一阁九阶,阁楼的每层由十二间房间组成,每层只有一个房间的门通往下一层或上一层,而每一层的出入口完全不同。

镜漓跑遍大半个阁楼,才走到底层,她靠在红柱旁连连喘息。

“这都什么鬼啊?”镜漓抱怨这座楼阁设计如此诡异。

眼看出去的大门就在眼前,镜漓来不及休息,大步走去,飘逸的长发招摇在身后。

正当镜漓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时,他被两个突然跳出来的弟子给拦住了。

“镜姑娘,你要去哪?”两个弟子他们问道。

“嗯?”由于镜漓的听觉被封住了,她丝毫不知这两人在说什么。

镜漓举起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然后朝着他们摇了摇手,“嗯……嗯”

以往的主阁是没有弟子看守的,阁主好清闲,从不叫弟子把守大门,但自从收了镜漓这个徒弟,阁主特意留了一手,为的就是她不再跑出去惹事!

“她是什么意思?”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镜漓看着这两个木瓜丝毫不明白,她着急了,于是小栗子想要硬闯出去。她一头撞到两个弟子的手臂上,被无情的拦回。

“你们!哼!”镜漓被气到了。

“阁主!”突然门前的两个弟子作揖行礼。

镜漓察觉出了不对,她一点点转动着身体,阁主身着红装就站在她身后。

“阁主,镜姑娘硬是要出去,不知为何原因。”

阁主一把抓住镜漓的小手,就牵着她往阁楼上走去。

镜漓慌张地手心里直冒汗。“完了完了,不会是要罚我吧!”

阁主重新将镜漓带回十二层,推开她寝室的房门。她牵着镜漓来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

棕红的梳妆桌上有一面古铜镜子,阁主从旁边的木盒中取出一把玉梳,她用手盘起镜漓的头发,一点点耐心地梳理起来,从上而下,手法娴熟。

镜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貌似脸上的担忧早已褪去,她不明白阁主为何待她如此耐心。

房间的暖阳静沐在床上,古老的木质地板上的灰尘一点点飘动着,晨间清爽的风透过窗纱,将屋内的闷气吹散,这一刻屋内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画面,安静极了。

阁主将镜漓头发梳理好,用一根白中透蓝的玉簪将她的头发固定,墨发以玉簪束上。

阁主没有说话,她拿出一张枯黄的纸张放到镜漓面前,随后转身离开了。

镜漓待阁主走远后,好奇的拿起桌上的纸条看起来——

上面仅有四字——镜亦是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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