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外公离开医院之后,杜爷爷赶到医院,给她把脉之后,让温馨雅安心待产,倒是给她和司亦焱吃了一剂定心丸。

接着,温馨雅又吃了不少东西,积攒体力,时间就在温馨雅频繁小便,和司亦焱的陪伴下渐渐流逝。

虽然是头一次临产,但是温馨雅却并不觉得慌乱。

大概有司亦焱陪在她的身边,她觉得这个男人,能强大到为她撑起一片天,在这片天空下,她是无所畏惧的。

“嗯......”

大概凌晨十二的时候,温馨雅终于感受到了一阵阵宫缩,伴着腰部的酸胀,有下腹的沉坠,让她有些苦不堪言。

“是不是发作了?”

见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痛楚之色,司亦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的攥着,一点一点的用力。

“嗯,疼的不是太厉害,只是偶尔一阵。”

腹间的疼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温馨雅喘了一口气,有些苍白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只是笑容有些憔悴,显得她整个人更加脆弱起来。

司亦焱抿了抿唇:“不要勉强自己。”

他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腹痛的感觉大约是十分钟左右一次,持续大概三十秒左右,越到后面,痛感的间歇时间会越短,痛感也会越来越强烈,这是一个从一级痛到十二级痛的漫长过程。

这种疼就连镇静类的药物都不能抑制,要全靠自己捱过去。

“没有勉强,这种痛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温馨雅曲绻在病床上,隔着被子还能看到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隐隐的颤抖着,苍白憔悴的小脸上,豆大的汗不停冒出来。

虽然仅仅只是持续三十秒的疼痛。

但是,那种全身沉坠,酸胀,挤涨的感觉,好像每一次袭来,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身体仿佛被人从高空,一下子就摔到了地狱一般。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喝一些水可能会舒服一些。”

司亦焱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但是却沁着湿滑的汗意,看着她无助的曲绻在病床上,脆弱的小脸上尽是难捱的痛色,紧抿的唇中,是不曾喧泄的隐忍呻-吟,一时间他有些惶然失措。

温馨雅抿着唇摇摇头。

司亦焱是关心则乱吧!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傻气的话,生孩子的痛,连镇静类药物都没有办法抑制,喝水又怎么会舒服。

况且,她现在临产,胎儿下降,压迫膀胱,即便不喝水,都小便频繁,几乎达到十几分钟一次,喝水之后只怕会更加难受。

“那......要不要再吃一些东西,我让谈妈准备了许多水果,还有你喜欢吃的点心......”

看着她痛苦难受的模样,司亦焱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好缓解她的痛苦,证明自己此时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承受莫大的痛楚而无能无力,同时也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担心自己再这样下去,情缩会失控。

“傻瓜!”温馨雅虚弱的打断了他的话。

司亦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他淡冽的容颜下,难掩的焦虑,温馨雅不禁笑了起来:“难得临于泰山将崩而不改颜色,樯橹灰飞烟灭于谈笑之间的夏司九少,也有这样方寸大乱,尺度尽失的时候。”

司亦焱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握分寸,拿捏尺度。

即便是当初她遭遇暴徒绑架,他依然冷静,理智,客观,从容到令人可怕的地步。

生死瞬间,没能夺走他引以为傲自控。

但是,区区分娩却让他焦虑失控。

看着她越来越痛苦的面容,司亦焱淡薄的唇,显得冷硬:“不许开玩笑,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他知道,她是故意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担心。

但是,她越这样,他就越担心,心中便越焦虑。

“焱,真的好疼,你陪我说会话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吧!”

温馨雅咬了咬唇,腹间的阵痛,越来越绵密,现在几乎是四五分钟一次,持续时间虽然依然是三十秒左右,但是痛感却是越来越剧烈。

她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被一条巨蛇给紧紧缠束着,不停收紧,让她呼吸越来越困难,肚子里像是装了一个巨大的铅珠似的,不停的往下坠,压迫着她的身体,撕心裂肺的疼。

“你想听什么?”司亦焱突然间发现,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向来能言善道的他,此时却是短了语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不停的替她拭着,因为痛苦而不断溢出来密汗。

“嗯......”温馨雅疼得闷闷的呻吟,紧紧的拽着司亦焱的手臂,寻求安慰:“比如......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直到这一刻,温馨雅才真正的体会到,生产的痛苦与艰难。

腹部的阵痛,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身体无助的飘浮在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海面上,激烈的波涛,汹涌的浪花,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她的身上,而她像是溺水了一般,因为呛水,五脏六腑像火烧一般疼痛。

这种滋味,真是难以形容。

司亦焱紧紧的抱着她:“没有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我想大概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他们是属于彼此的,没有任何理由。

命中注定,他们此生相爱,没有为什么。

命中注定,她是他缺失的另一半灵魂,只有她他的人生才会完整。

“命......命中注定......很煽情......但是我喜......喜欢这个理由。”温馨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则,咬牙支撑着已经基本上持续的痛苦。

虽然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种痛依然超出了她的预想,让她无法忍受。

“啊啊......疼......好疼......焱......”她开始呻-吟,尖叫,喊哭,不停的叫着司亦焱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做,痛楚就能减轻一些。

意志力被痛楚侵蚀,但是意识却始终清晰感受着每一次的巨痛。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个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深入骨髓,而是就连意志昏沉和晕倒都是奢侈。

越痛,便越清醒。

越清醒,便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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