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阳眼里的沉痛之色那么明显,这沉痛似乎连他自己都有些承受不起,微微地弯着采,喘息声也有些重,“清漪,刚刚佟寒在门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

湛清漪心里一跳,感到自己可能伤害到眼前这个人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最听不得就是黎子阳说喜欢她的话,眉头一皱,又想顾左右而言他,“佟小姐这样跑出去,你——”

“刚才佟寒问你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黎子阳哪里容她逃避,生生打断她的话,“你喜欢我吗,从我们认识到现在这一刻,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湛清漪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躲避着他火一热的视线,“黎总,这里是办公室,恐怕不适合谈这个问题。”

黎子阳看着她,眼里有绝望之色一闪而过,呼吸明明已经粗重而短促,却拼命压抑着自己,咬着牙笑,“是啊,这里是办公室,你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是你的私事,是我不能过问的,当初我们就讲好的,是不是?”

听他语气里满是自嘲的意味,湛清漪心里很别扭,“其实我——”

“不过,我倒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冷漠,若即若离了,”黎子阳不再逼问她,自顾自走开,“原来你深谙人性,知道怎么把一个死心塌地爱你的男人控制得死死的,自己不想要,也不让他有机会爱上别人。湛清漪,你这副钢铁之心,到底是怎么炼成的?”

话一出口,黎子阳就开始后悔,因为这话明显犯了湛清漪的忌讳,他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对于一向有点儿自命清高的湛清漪来说,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话。

他试图解释,想在湛清漪大怒离开之前向她说清楚,他原本不是要这样说,只是在听到她对佟寒说的那番似是而非的理论之后,他心里有多痛,有多绝望,有多凉!因为他因此而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离湛清漪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湛清漪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反而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我是为你,你不是问过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佟寒对你死心,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这样,你不高兴了,你嫌我狠?”

黎子阳一呆,万万没想到湛清漪此举又是为他,不禁有点儿瞠目,“清、清漪,你、你是说——”

“看来,我又是自作主张,”湛清漪叹了一口气,很冤枉的样子,“谁叫我笨,以为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我——”

“对不起!”黎子阳赧然,脸都有些红,“清漪,我不知道,我以为你——”

“以为我真是那种以折磨人为乐的女人?”湛清漪白了他一眼,像是要揍人,“黎子阳,你这个天杀的,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来在你眼里,我竟如此不堪?”

“没有,不是!”黎子阳急了,冷汗哗哗地流下来,“清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他忙得嘴皮子直打架,却越来越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思,瞥见湛清漪的眼神,他干脆闭上了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湛清漪潇洒地一甩手,走人,“黎总,你桌上那一堆文件光是用看的就够让人头疼了,你慢慢忙,我去转转。”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黎子阳第一次觉得,他离湛清漪的心,近了。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湛清漪原本是想去找伊瞬和唐赫南聊聊,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家这会儿肯定正在忙,就她一个闲人,去了耽误人家工作多不好,再说,黎家的事他们又都还不知道,找他们聊也聊不出什么来。“没办法了,只能找去苏景天。”谁叫他昨天也在场,她知道的他也知道了呢。

她去到医务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谭一诺从门里出来,尽管并不觉得对不起他,她还是闪身在墙后边,等他走了才踱着步子进去,苏景天正在低着头整理处方笺,听到动静也不抬头,“你也有躲着人的时候。”看来刚才的情景他虽然没有亲见,也猜到了个大概。

湛清漪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是不是又犯了胃病?”

“是,”苏景天抬起头来,笑吟吟的,“被你那么一折腾,他不犯病才怪,怎么,这会儿心疼他了?”

“省省吧你,我什么时候折腾过他,”湛清漪咬了咬牙,“我已经够烦了,你再刺激我,当心我扁你。”这人,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是吃定苏景天只会看病,不会打架,所以柿子捡软的捏啊?

苏景天敛去笑容,很认真的样子,“为了黎家的事?”见湛清漪点头,他轻咬了咬嘴唇,“是很麻烦,不过,你为他们烦什么,你管得了黎家的事吗?”这话说的也对,湛清漪只是黎子阳的保镖,保护好他的安全就够了,人家的家务事,确实轮不到她来操心。

“老爷子对我很好,我不想看到他伤心,”湛清漪皱着眉,“你别忘了,不管副总是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毕竟养了副总那么多年,到时候要是……算了!”她突然重重一甩头,“管他真的假的,都跟我没关系!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关于黎总的‘美尼尔氏病’,有没有好的医治方法了?”

“干嘛突然问这个?”苏景天斜着眼看她,那眼神有点儿“洞若观火”的意思,“还是说你怕再气到黎总,所以想先找到治他的方法,防患于未燃?”

湛清漪看着他,好像有点儿吃惊,“你怎么会知道?!”天,他真有这么了解她吗?还是说一直以来她跟黎子阳之间的事,苏景天都很清楚?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猜的,”苏景天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看到湛清漪意外而警惕的眼神,他立刻申明,“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跟黎总从小到大都是同学,我想没有人比我了解他,我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心神难安到那种地步,能让他失去平常的冷静和睿智,也就只有你了。”

湛清漪哑然:苏景天这话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苏哥,你的意思是说,我对黎总太无情?”

“我没这么说,”苏景天赶紧接上话,“拜托,清漪,你的心思能不能不要这么复杂?我看你为人正直,快人快语,想不到你心里竟是九曲十八弯,我会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是不想你跟黎总错过彼此,你反而——”他摇头轻叹,似乎很可惜的样子,但神情却是温和的,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或者受到了羞辱。

湛清漪低垂着眼睑沉默,不可否认,苏景天说的很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管是谁要对她好,或者稍稍对她表示一下关心,她就会先想到自己是不是有可以被对方利用之处,或者对方的意思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样。

也许在大多数时候,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但是如果对方是真心的想要帮你,你却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对方的用心,是会很伤人的,无法挽回的。

“生气了?”见她半天都不出声,苏景天有些夸张地掀了掀眉毛,“拜托,美女,别那么小家子气行不行,你都叫我一声‘苏哥’了,难道我说你几句,还说不着吗?”

“说得着,”湛清漪很“诚惶诚恐”的样子,“苏哥,受教受教,我以后会注意,不过你也知道,本性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改的,我跟黎总不一样。”黎子阳是会很轻易就相信一个人,而且信到死心塌地,如他自己所说,就算对方最终欺骗了他,他也认为是值得原谅的。但她不同,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就算相信了,对方如果背叛了她,她就绝不会原谅。

“是,我明白,”苏景天眼里是释然的笑,还好这丫头没有钻牛角尖,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要是人人都像黎总那个傻瓜一样,岂非天下大乱?说实话,清漪,黎总身边有你,我很放心。”

“你当然放心,至少在星辰国际,还没有人比我的功夫更厉害。”湛清漪握起拳在他眼前一晃,摆明了是在偷换概念。

苏景天笑笑,也不跟她争辩,既然她还不想把跟黎子阳的感情问题摆在桌面上,他又何必逼她呢。

“对了,说了半天,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绕了好大一个弯才想起关于“美尼尔氏病”的问题,湛清漪随手翻看他桌上的医学资料,眼里有明显的忧色。

苏景天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着他,别让他太生气、太激动,会好很多。”

什么?那就是说无论他想要怎样,我都得顺着他,由着他了?“那不亏**了。”湛清漪吡牙裂嘴的,好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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