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曼丹岛以西、廖内群岛以南,北纬11°33'、东经107°12',碧蓝的大海上,一艘潜艇正在缓缓向南航行。
指挥塔上高悬着的米字旗在随风飘摇,两名水兵正端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四周。
这是大明海军南洋舰队第二潜艇大队的立夏级甲字二号舰,他们在四天前接到电令——中止例行巡航任务,尽快前往爪哇岛西冷的外海待命。
为了赶路,他们必须在白天也在水上快速航行,因此他们改为挂上了米字旗以混淆荷兰人的视听,佯装是皇家海军的潜艇,可谓大摇大摆。
近代海军潜艇的历史源自美国人霍兰设计制造的一系列潜艇,他被人们称为潜艇之父。
世界各国都颇感兴趣,纷纷订购霍兰潜艇,然后以之为基础发展自己的潜艇。骄傲的大英帝国在这方面比较磨叽,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兵器嗤之以鼻的他们直到二十世纪初才订购了五艘霍兰潜艇。
当时大明水师才刚刚更名为海军,正规化建设还没步入正轨,就已经有人窥探到了潜艇确实是海防的好兵器,建议引进。
不过考虑到自身工业建设刚起步,一上来就自己琢磨这玩意似乎有点“走路还没学会就想学跑步”?
故而一直到了欧战前四年,大明海军才向英国维克斯公司和法国施耐德公司各订购了四艘潜艇,并要求后两艘需分别在广州造船厂和上海造船厂中建造,由两公司派人指导。
欧战之后,大明最后一次向法国订购了两艘九百吨的戴安娜级中型潜艇,以及一艘一千三百吨的拉格朗日级大型潜艇。至此,在摸着英法过河以后,大明海军走上了自己风格的潜艇设计之路。
如今的这艘立夏级潜艇是去年才入役的新锐大型远洋潜艇,除被动声呐与动力系统外全都达到了一流水平,长92米、宽8.5米,水上排水量1570吨,水下排水量2240吨。
其动力系统原计划采用两台7200匹马力柴油机,然而实际测试中发现噪音过大,于是改为四台4000匹马力柴油机;水下航行时由两台950匹马力电动机驱动。水上最大速度21节、水下则为9节。
油舱储备有360吨柴油与10吨润滑油,最大续航能力超过12000海里,从广州开到洛杉矶再开回来还盈余许多;电池系统为180个铅酸蓄电池,每个重600公斤,能够支撑全艇以4节的速度潜航大约90海里。
武器系统则为艏四艉二共6具鱼雷发射管,一共携带20枚十六寸、即512㎜三十式蒸汽瓦斯鱼雷;甲板上有一门112㎜舰炮、指挥塔上有两挺12.8㎜高射机枪。
特殊器材包括一具短波通讯设备和长波通讯设备,以及一台“雷击诸元计算器”,也就是鱼雷数据计算机。
“草,敌机,四点钟方向!”
“你个扑街慌什么,把那个三色旗拿来。”
一架隶属于荷属东印杜航空兵(ML-KNIL)的P2Y型水上飞机在例行的巡逻任务中发现一艘潜艇正以水面状态向南航行。
机舱中的两名飞行员有些好奇,于是下降高度打算凑近些看。
见指挥塔上飘扬的米字旗,领航员端着望远镜说道:“這些英國人在幹什麽?”
飞行员随口道:“也許是進行航行訓練?你看看日誌表和備忘录吧?”
“沒有必要,麻煩。”
“你太懶了。”
这时候,二人看见那潜艇指挥塔上的水兵们举起了一面荷兰国旗。
两名水兵尽量让三色旗挡住自己的脸,并顺着飞机转向,始终让旗帜朝向飞机。
这架P2Y型水上飞机在低空盘旋了一圈后,摇摆了三下机翼表示致意,然后便继续向东北方向飞去了。
“报,飞机转悠了一圈就走了。”一名水兵转身对副艇长说道。
“那就好,今天半天加一晚,明早改为潜航,晚上再上浮航行,当晚就能到。”
“是。”
大明海军对潜艇的命名是级别加型号加数字的,级别为二十四节气,比如立夏级甲字二号艇,就是立夏级甲型的第二艘。
这是立夏甲二号艇入役后的第二次出海巡航,然而刚出发七天就遇到突发状况——少校艇长突发急性阑尾炎,在艇上医务室做了紧急手术后,被基地派来的水上飞机给接走了。
但任务还得继续,全艇转由艇副凌肃中尉指挥。不过又过了几天,他们就接到了这道奇怪的命令。
深入荷兰人的地界,究竟是去干嘛呢?
“有新电令到。”电讯员在完成了电文接收后将之转译,随即呈交给了凌肃。
一旁闲来无事的机械官凑了过来,“啥子情况?交代任务了?”
“嗯,咱们去接一群迷路的人回家。”凌肃平静道。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在卡塔琳酒店中……
赵容和那位枪法出众的郭生根也来到了0907号房间,他们刚刚完成对塔迪奥军营的侦察。
“长官,这帮子荷兰人不知道是怎么练兵的,我……”赵容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描述他今天的见闻。
警戒松弛之极,军营门口就是一排排的小摊小贩,卫兵们叼着烟、喝着冰镇果汁,躲在大树或者哨塔的阴凉下乘凉。
有些混得熟的商贩甚至可以打个招呼就直接进去,最让超容大跌眼镜的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倡妓居然像出入自己家门一样?
向附近的人打听之后才知道,爪哇士兵还经常用军需物资充抵嫖资?
而这是普遍情况,荷兰人则对此苦恼不已,管理得严一点的话还会导致怨声载道和起哄!
其实在殖民地当局决定重组荷印军队之后,有些军官确实是下定决心大力整饬这个糟糕情况的,然而无济于事。比如去年就有一名少校仅仅严格整肃风纪一个多月,就被联名“投诉”了。
因为爪哇士兵对此抱怨不已,在训练上消极对待,同时连一些懒散、放纵惯了的荷兰士官也很不习惯。
工兵下士王铭法闻言就露出了一幅“你在逗我”的神情,“赵长官你没开玩笑吧?这也算是军队?自古以来,也只有糜烂至极的兵马敢这么放纵吧?”
赵容无奈地摇摇头,“千真万确!”
殖民地军队嘛,他们隔三差五就去镇压爪哇岛、苏木达喇的民众反抗的,军容和风纪能好才有鬼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嘲笑的,我军风纪有所改观才过了多久?一百五十步笑百步也没意思的。”周长风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咱们来完善一下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