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不想鱼死网破,闹到这个地步也是源于他想试探年轻公子一行人的虚实。方才被话激的有些冲动,现在看着对手似乎极为厉害,他的冲动也消退了几分。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自然也不想硬拼。
再说人在他的地盘上,又跑不了,若是想要擒拿也可以好好部署了再动手,更加万无一失。没必要在此刻逞一时之快。闹个两败俱伤。
更重要的是,全无防备之下,身边的人半数中了暗器,死的死,伤的伤。一旦动起手来,就算在他的地盘上,他占着人多势众的优势,可一时半会也未必讨的了什么便宜。
可是年轻公子说话也太不饶人,让人气的肝疼。圣主压着火气,暗自权衡了一番利弊,勉强将面色缓和。皮笑肉不笑道,“小主,我只是问你既然说没工夫管我宗门之事,那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说了这么多却一句也没说到点上。至今为止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还反而奚落我宗门花钱小气,这是何道理啊?你言语对我宗门不敬,我门人生气也是情有可原,闹成这样,也非一方之过。怎的反说是我想与你兵戎相见呢?”
他将话抛了回去,虽然说的不好听,可他总要为自己找个台阶下,一宗之主,总不能瞬间认怂。那是比死还丢人的事儿,会令他威信尽失!
“哼!”年轻公子冷哼了一声,“没工夫管你的宗内事,却出现在这儿?这还用回答吗?你没脑子吗?”
“你……”圣主浑身颤抖。
“圣主,不用跟他们废话,让属下教训教训这帮狂徒。”楚枫怒不可遏,向圣主请命。
圣主还没表态,年轻公子却淡淡开口道,“因为这已非你单纯的宗内事了。”
“这话怎么说?”圣主皱眉。
年轻公子敛了平淡的面容,难得的带了一丝薄怒,“圣主向父王借人之时,言之凿凿说是要寻宝,而圣主宴席之上与我说起此女便是那批宝物之寻宝图的知情人。我们一行皆为此事而来。可方才在闲逛之时无意中听到说有人自尽,而更巧的是自尽的竟是那位重宝的知情人,如此关键之人却生死不明,我难道不该来看看吗?”
“既是合作联盟,那事关宝物的一切我枝凰便有权干预,否则任你乱来,闹得个鸡飞蛋打,我等不是跟你在这儿白耽误功夫吗?”
圣主被他一顿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堵得胸口疼,却无话可反驳。他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听起来也很真,难道是自己疑心过重了?他们只是担心这笔交易。并没有别的想法?
年轻公子见他神色微动,犹豫不定,继续道,“而圣主明知此知情人的重要,却如此疏忽,导致她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却反到怀疑我出现在这儿的动机,反而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若不是因为此人跟宝物有关,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破事?”
“现在人危在旦夕,圣主不过问一句,却跟我等故意为难。我不知道若是父王知道圣主是如此的做事方法和胸怀以后,对于合作一事是否还会欣然应允。是否还愿意接纳尔等入我枝凰。还是说圣主原本就很想这知情人死?所以并不在意。”年轻公子面容凛然,咄咄逼人。
圣主面部一阵抽搐,他竟是没发现,这位神情一直平平淡淡的小王子,教训起人来竟是这么强势。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话糙理不糙。可好歹他是一宗之尊,怎会甘愿受人言语质问?任人数落他的不是。
可是血宗遭重创以后高手凋零,若是没有外援,很多计划都无法开展,枝凰国可不能将人撤走啊。况且他是一国之王子,在他面前忍气吞声倒也不算太丢人,想到此,圣主强忍住心头的不快。
极不情愿放软了语气,“当然不是,她是我千方百计找到的线索,怎会原本就想要她死呢?是我管教不严,属下犯了错事。我闻讯而来,便是要处理这事儿的。不想遇到了小主在此,一时惊讶才多问了几句。”
“误会,一场误会而已。”秦嵱看出了圣主有讲和的意思,出来打着圆场,“大局当前,共谋其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和为贵?年轻公子看了秦嵱一眼,嗤之以鼻。他深知若是自己一方处于劣势,凌非狂定然不会服软,他们更不会跟自己讲什么和为贵!
圣主见年轻公子并没有就坡下驴,便开口道,“秦嵱此言有理,我血宗与枝凰正在至诚合作,共谋大事,小主不要义气用事。”
“我义气用事?可是圣主先无礼质问的,难道我要无动于衷吗?若是那样,圣主是否又要说我是做贼心虚,默认了呢?”年轻公公冷冷道。
凌非狂沉默片刻,长出了口气,歉意道,“一时焦急,心神不宁,言语不周之处,多有得罪,还请小主包涵。”
他的语气显得诚恳无比,可是面容并无内疚抱歉之意,显得极不情愿。年轻公子此时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歉意是否发自内心。
见凌非狂甘落下风,言语处处含有有求和之意,本来也没打算跟他就此闹僵,也就不再与他就方才的事多做纠缠。勉强笑道,“我也不是没有度量之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给凌圣主一个面子,只是希望你的和为贵能持续的久一点。”
圣主讪讪的笑了笑,“我们的合作定然会长久以往的。”
年轻公子也没追究他含糊的回答,转而问道,“凌圣主,这么重要的人,你都不看好。如今出了这等事儿,宝物的事情到底还有线索没有?还是她根本无足轻重,你还有着其他的渠道,却隐瞒了我们?”
“没有,绝没有。”圣主温言赔着笑,“既然是合作,自然不会对你们有所隐瞒。不过小主也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定位了宝山的确切位置。即使没有她,寻宝的事也还是照样进行,只是会麻烦一些而已。”
既然现在还不想撕破脸,圣主倒真的做到了能屈能伸,立刻换了张脸似的,而且想着还要找枝凰国帮忙,不免又恢复了对年轻公子的客气与尊敬。似乎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意思?”年轻公子有些疑惑,凌非狂说已经定位了宝山位置,那还在她身上费什么事儿?还说她是知情人。“既然没有她也能寻宝,那她便可有可无了?”年轻公子神色极为喜悦。
他愿意顺坡下,心照不宣的与凌非狂讲和,不追究刚才的事情。不是因为他好说话,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人家的人窝里,任你再强,能翻起多大的浪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也不想干,月朗是为拼命保他,他是知道的,月朗和几个带来的护卫武艺高强,他也知道,可是人少啊,血宗的地盘上可都是他们的宗门之人。任你再厉害,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饿虎还难敌群狼!
他不是那种逞一是之快而不顾属下死活的人,而且带着任务而来,岂能就这么无功而返的回去,让人笑话。先前之所以敢那么大胆挑衅凌非狂,不过是他看穿了凌非狂的小九九。故意冒进迷惑他罢了。他料定他越是如此,凌非狂越不敢发难。结果还真是被他料定了,凌非狂果然服软了。
“那也不是说她可有可无,她还是很重要的。”圣主面有难色,似乎无意说的太详细。说着话眼睛还向床榻上瞄了瞄,见老者依然在忙碌,摆弄着药箱,他似乎很是放心这老者的医术,并没有显出担忧之色。
而那老者更是镇定,屋内闹腾了这么一出,其他几个本来站在他身后观看的大夫,早已吓得瑟缩到角落中去了,而他依然雷打不动的做着自己的事儿,像是将外界发生的一切都隔绝在耳后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圣主以为含糊巧妙的转移开他的话题,可是年轻公子似乎不想罢手,依然紧追不放,继续问道,“圣主越说我越糊涂了,一会说没有她,也一样寻宝,一会儿说她重要。这不是很矛盾吗?”
“这……”圣主脸色变幻不定。
“看来凌圣主只是想用我们的人帮你寻宝,并没有把我们当成共谋大事的合作者。”年轻公子颇有深意道。
“小主不要误会,我怎么会将国主派来的人只当作利用呢?只是此事说来话长。”凌非狂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急忙解释。
虽然他也有过河拆桥的想法,可是想归想,当然是不能承认的了。更不能让人看出来,这样人家怎会心甘情愿的帮忙呢?而且他也并没有决意要如此做,毕竟最后也许会走附属之路,所以一切都没有定局,凌非狂也是秉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
现在看年轻公子似乎对他有所怀疑,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双方已生嫌隙,圣主有意挽回刚才之事造成的不愉快,使得枝凰一方对血宗打消疑虑,放下戒备。只有不惜告诉眼前这位枝凰的王子,关于寻宝的进度和宝图的详细之事了。
也唯有如此才能重新取得枝凰对血宗的信任。国主才会大力支持血宗。否则此刻他们若放手不管,重新找人费时费力不说,而且此事已经暴露给他们了,便多了一个势力来抢夺,得不偿失。
利弊明显摆在眼前,圣主也豁出去了,直接对年轻公子言明了一切。
“小主有所不知,这一次的宝藏可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