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伤心,鹤泰的心瞬间揪着,他小心翼翼道:“小蝶怎么了?说与本王听,你这样不说话只哭,真是要急死本王了。”
鱼蝶儿本不想理他,可抬起头,对上他有些疲倦的眼睛,和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心头不由得软了。
“你对她真的只有报恩的想法吗?”她迟疑的又问。
轻若蚊喃的声音在鹤泰的耳边响起,他心中一动,蝶儿这么在意这个?他没立即答,因为他不知道蝶儿到底想要怎样的答案,还是深思熟虑再说比较稳妥。
方才自己说对寻找的人只有报恩,她便哭了,现在又问?难道?鹤泰突然开窍了一般,嘴角勾起,浮现了淡淡的笑,原来她是不高兴自己说对从前的她只有感恩,没有情?
这傻丫头,从前的她,现在的她,不都是她吗?吃自己的醋?
还有自己吃自己的醋的道理?他抬起手,温厚的掌心轻抚过她的头顶,软软的,暖暖的,给她无限安心的感觉。
一脸宠溺的温柔笑容,开口道:“小蝶那么在意我对她的看法?”
她点头。
“好,那本王就告诉你真实的!”鹤泰郑重道。
真实的?难道方才他说的都是假的?那真实的是怎样?她凝了一脸的期待,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一池春水,清新又干净!
“鹤兄,你怎么还没走?”鹤泰正要说话,却从门口传来崔离的声音,和他略显惊讶的脸。
崔离已把药放回去自己屋子,以为鹤泰已经走了,想着鱼蝶儿在这,便过来看看,省的到时鹤泰回来有寻衅自己,说自己不帮他看着佳人。可走到门口发现鹤泰居然还在,不由的有点急了:“你不想破案了,这可已经第五日了。”
鹤泰一早非要他一同去刑部的冰窖看死尸,搅的他觉都没睡好,倒是真的看出些不寻常,本来应该立刻进行下一步调查的,可鹤泰倒显得不急,与自己说起鱼蝶儿这几日似乎没有毒发,怕别突然间到了发作的时候,非要抽空先回宫来看一看她是否无恙,于是自己又跟着他火急火燎的回来,到了喜棉宫,奴才却说去皓月斋给他送膳了,又奔到皓月斋,刚到门口就见秋莺在那满脸焦急,然后就是去飞泉斋的事了。
既然现在鱼蝶儿没事,崔离以为鹤泰该动身去忙了呢,却见他还在屋子里,便情不自禁的催促。
“不急在这一会儿。”鹤泰不悦道,崔离的到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只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
现在不急在这一会了?那大清早的不让自己多睡会,天都还没大亮就把自己喊起来?崔离也有着自己的抱怨。
看他眼睛盯着鱼蝶儿,看来是不放心这位,崔离便自告奋勇道:“反正你的佳人也无碍,你尽管放心的去办案子,我帮你在这陪着她,保证你回来以后,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上,若有人胆敢行凶,我毒瞎他,怎样?”
因为鹤泰是独自进去的飞泉斋,将一众人等都留在了院外,所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鱼蝶儿的样子与鹤泰的神色,觉得定是有人欺负了他的意中人,他不放心,所以崔离保证道。
他滑稽的动作将鱼蝶儿逗笑了,一笑扯到了脸,又赶紧收敛了表情。
“王爷有事就去忙吧。”鱼蝶儿自知他做了官,定是少了自由的,总不能缠住他问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本王陪你用了午膳再去!”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鹤泰还是不动窝,把个崔离气的嚷嚷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在宫外你说不放心她,非要回来看看,这回来了可倒好,直接不走了?我可是为你好,到时候破不了案,我看你拿什么交差。”崔离索性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可崔公子说的没错,离期限已近,还是去办案要紧,若是到时不能查到凶手,不能给惠亲王一个交代,恐怕他会发难,令皇上也难做。”鱼蝶儿劝道。
崔离见鱼蝶儿站在自己一方,心中宽慰不少,对她亦增添了好感。
鹤泰听了鱼蝶儿的话依然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担忧之色,不知道是成竹在胸还是根本没把惠亲王与七日之期限放在眼中。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有没有查到些线索?”鱼蝶儿也替他急,这案子刑部许久都未能结案,定是非常棘手的,若鹤泰到了期限也没能破案,到时惠亲王要是联合朝臣奏本参他个办事不力,不但尚书之位坐不稳,恐怕还会被免官。那今后想再入朝堂可就难了。
“线索是有一些,不过似乎也是个死胡同,要进一步再查,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线索。可查起来是很大的范围,所需时间颇多,所以我才替他急。”崔离郁郁道。
自己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冲着鹤泰的,而且二人相识的早,各自的师尊又是至友,他当然是希望他好的。
“有线索却是死胡同?”什么意思?鱼蝶儿一脸茫然,觉得崔离这话等于没说。
“新的线索就是鹤兄发现了在那八名女刺客的尸身上,不同的位置都有个一模一样的刺青,八名死者都有,应该是个重要线索!可能是个什么组织或者杀手团体的标记,可惜是什么组织有这个标记就不得而知了,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只一个刺青,查起来也是颇费时费事的。”崔离摇头。
“不过那刺青虽然很小却不至于很难发现,不知道以前负责此案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认真查验过尸体。居然都没发现?案宗上丝毫未提。”崔离奇怪道。
“既然你都说了是死胡同,本王去调查有什么用?”鹤泰对崔离道。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吧,可是好些人等着瞧你的笑话,你就不争取一下?查了总有点希望,就算没结果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不是吗?”崔离反问。
鱼蝶儿无心二人的争论,她脑中还盘旋着崔离的那句话。
她直觉这里似乎有着什么问题,蹙眉思索着,忽然似乎想通了,没错,应该就是这里有问题,她看向崔离:“你说那那刺青虽然很小却不至于很难发现,可是以前负责此案的那些人居然没有发现,案宗上也没有记录过?”
“是啊,怎么了?”崔离见她非常认真的问,下意识答道。
“我想应该不是之前没发现,而是之前就没有这些刺青。”鱼蝶儿摇头道。刑部的仵作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查验时根本没有这些刺青。
“没有这些刺青?怎么可能?那这刺青怎么出现在尸体上的,总不能是后来刺上去的吧?”崔离好笑道。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下去了。
等等?后来刺上去的,他猛然醒悟,惊道:“你是说这些刺客身上本来没有刺青,之前刑部查案时也自然是没有的,而是最近才加上去的!是想将王爷引往这些没用的线索上去调查,白白的浪费时间。”崔离似乎在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凭空冒出的刺青,是谁加上去的?刑部可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
鹤泰也皱了眉,看来刑部有内鬼?自己接手了这个案子,便有人在尸体上做了手脚,加上了这些刺青,正如崔离所说,是为了引开自己的调查方向,从而拖延时间直到七日之期!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好在自己也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没有急着去进一步调查,蝶儿竟然也想到了?看来这小丫头不是只会哭与欺负自己,头脑倒是聪明的不一般!
“小蝶,你还有些什么想法,再跟本王说说?”鹤泰温和的问道。虽然几日的调查他发现了一些眉目,不过还有许多地方和疑点想不通,或许她能给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与灵感。
崔离也一脸期待的望向她。期待她能再说出些有用的。
“目前这个还只是我的猜测,”虽然崔离与鹤泰已经单方面肯定了自己的话是正确的,可凡事要讲证据,于是她自觉的表明还只是猜测。
“不过想证实是否真的如此也是不难的,刺青纹在活人身上与纹在尸体身上定然是有区别的,因为尸体的肌肤与活人早已是天差地别,在尸身上刺青无论是显色还是针的走向都与活人有很大的不同,死尸的肌肤失去了弹力,割线不会再圆润饱满。所以关于刺青到底是在刺客生前刺上的,还是死后刺上的,有经验的仵作或者有经验的纹刺师傅定是能看出的。”她肯定道。
蝶儿提到仵作,鹤泰眉头皱的更深。
仵作?自己接手后刑部便言说之前负责此案验尸的仵作告了病假,现在的仵作是个新派的,而且今日在冰窖中查验时,这仵作竟丝毫未提及有关刺青方面的点滴。
“鹤兄,那仵作肯定也有问题!”崔离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
鹤泰冷眸微眯,既然仵作有问题,便从他先开刀!
“蝶姑娘,你真是不简单啊,再给分析分析,说不准的七日之期前还真有可能破案了。”崔离一脸兴奋。
鱼蝶儿抱歉的笑笑:“崔公子过谦了,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我对这个案子所知道的情况也只有你们刚说的那些,所以,没有其他的分析提供了。”
崔离闻言很是沮丧,忽然又雀跃道:“不知道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告诉你啊,然后你再分析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疑点的,旁观者清,旁观者清啊!说不准你一个灵光一闪就帮了大忙了。”说着看向鹤泰,“你说是吧?鹤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