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鹤炎果真几日都没有来过幽兰轩,鱼蝶儿倒也过的自在,吃饱喝足就在幽兰轩的后园子里玩,回转的长廊,竹林掩盖着的八角凉亭,花园中的秋千架,园子不大布置的倒是很有意趣!
荷塘边的几株树抽了新枝,绿盈盈的嫩,岸边不知名的小野花争先恐后的钻出泥土,有蝴蝶在上停留片刻,又飞到别处,满园子的春意看的人心情舒畅。秋千架置在一株看起来有年头的老榆树下。
正值四月,一串串地榆钱缀满了枝头,她正晃荡着脚丫子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牡丹在旁边轻轻的推着,就见小喜子小跑着过来了。
先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说了此行正事:“鱼姑娘,太子殿下命奴才来请姑娘到摘星殿用午膳。”
鱼蝶儿没吱声,眉头微蹙了下,小喜子捕捉到了,明白她的疑问,便道:“皇上今日定了殿下与琳琅郡主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六,所以今日午膳殿下邀了江侧妃和各位夫人一起到摘星殿齐聚庆贺,也算是提前拜见太子妃了。”
“即是庆贺的家宴,请我去做什么?”鱼蝶儿淡淡道。她可不想去凑这份子热闹。也不想招人烦。
小喜子笑了一下:“殿下说这几日太忙没顾上来幽兰轩,这不趁着空刚好见一见姑娘。”
鱼蝶儿扬眉道:“这是你自己编的话吧?”
“殿下说了若是请不去姑娘,奴才也不用回去了。”小喜子苦着一张脸,答非所问。
“那就去吧!”为难个奴才也没意思。
小喜子千恩万谢:“还是姑娘疼我们这些奴才们。”
一路上,他讨好般的跟鱼蝶儿说了不少。
原来琳琅郡主几年前就赐婚给了太子,只是没多久她的母亲去世,惠亲王便向皇上请求让郡主为母守孝三年再成婚,百善孝为先,守孝也是应该的,皇上也不好反对,便应允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鹤炎至今未大婚的缘故。
而且太子是储君,何其尊崇,为了避免嫡长子的尊贵身份旁落到身份低微的侍妾头上,所以皇上还下了旨,太子妃未过门前,侧妃庶妃侍妾都不准许怀孕生子,只有当正妃过门两年未孕,或者正妃有了身孕,其他妾氏才能生孩子,所以太子虽然有侧妃,有侍妾,却没有子嗣。
鱼蝶儿却想或许这是惠亲王请求皇上下的旨,毕竟无论谁生的都是皇家的血脉,皇上还管这闲事。
生孩子都得先紧着太子妃生啊,唉,悲催的妾,鱼蝶儿又联想到柔贵妃让自己做侍妾的事,心里又不痛快了起来。
而之前郡主倒也不时的来宫里,因为后宫的庄太妃是惠亲王的母妃,也是郡主的奶奶,所以常探望也是应该的,最近几个月倒好像是没来过,也可能是来了,只是没到储青宫来。
“这郡主虽然出身名门大家闺秀,可是性格比较爽朗直率,姑娘,你心里可要先有个谱。”最后小喜子提醒到。他对鱼蝶儿其实是感激的,一是当日为了救兰香她还挨了打,而且自己能升到眼下的职位,也都是托了她的福!而且小喜子觉得她真是难得的善良。
到了摘星殿的时候,似乎人已经到齐了,夫人们站了一溜,江侧妃陪着一个妙龄女子坐着喝茶,倒是没看到太子的人。
小喜子径直搬了椅子给鱼蝶儿坐,江氏倒也没怪他的自作主张,因为太子的态度摆在那,她倒也不敢无端地挑战鱼蝶儿,只是为了挽回自己侧妃的面子,便说道:“姑娘有伤在身,还劳动你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了,快坐下歇着,喝杯茶。”又对身边的侍女道:“去,给姑娘上茶。”
“她是谁?”江氏身旁坐着的女子道,见小太监对她态度谦卑,连江氏都礼让三分。她甚是不解。
“哦,郡主是问她吗?她是殿下从宫外请来的,鱼蝶儿姑娘!虽然是民间女子,可深谙医术,皇上前些日子身体欠安,殿下特意请来给皇上诊治的。”江氏粗略的介绍了一句。
“炎哥哥真是的,放着宫中那么多手段高明的太医不用,怎么去请宫外的,粗手笨脚的又不识皇家规矩,也不怕冲撞了皇上圣驾。”郡主不满道。
“而且今日算是家宴,炎哥哥怎么让她也来了?一个瞧病的多不吉利,又没有人生病!身边杵着个大夫触霉头。”郡主眼尾扫了一眼鱼蝶儿,皱着眉撅着嘴,一脸的嫌弃样。
那女子穿着桃红的流仙裙,很是娇美,那桃红跟桃花瓣一个颜色,红粉且嫩,云带束腰,外着金丝薄烟纱衣,面庞白皙,黛眉浅浅勾画,耳垂上戴着一对葫芦型蓝宝石耳坠,折射出的光芒如海般湛蓝,颈上的琥珀项链发着微微的光,衬得脖子愈发修长润泽。皓腕上一对碧绿翡翠镯,那成色好的透水的绿,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主人的尊贵不凡,美丽动人。
她?应该就是琳琅郡主了!看着倒是个美人,只是面上的表情显得如此不协调,就如一副美丽的画被泼了几滴墨,掩盖了芳华,只剩下斑斑黑迹,而且她一出口就是不礼貌的话,让鱼蝶儿理解了为什么小喜子会那样提醒自己。也联想起了当日进宫时,为什么侍卫一听轿子里坐的是琳琅郡主,便放弃了巡查放他们进去了。
不但因为琳琅郡主的背景的确深厚,庄太妃的孙女,惠亲王的女儿,正宗的皇亲国戚,还因为这位平日应该也是很嚣张跋扈的吧。
江氏对于琳琅郡主的话正不知如何作答,就见一身墨青色便装的鹤炎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忙起身行礼问安,众侍妾也齐齐问安,琳琅郡主嗖的站起,开心的叫道:“炎哥哥,你来啦!”
只有鱼蝶儿坐着没动,也不请安,她故意想找事,谁让他叫自己来,害的自己被那郡主奚落。
所以她打定主意,就不请安,大不了被训斥不守规矩轰了出去,那正好,反正她也不想跟这么一帮子人吃饭。
鹤炎看着端坐的鱼蝶儿,一脸的气鼓鼓,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于是也不恼,走到她跟前,竟然一撩袍摆单膝着地,半蹲了下来,眸子噙着笑,微微仰面瞧着她:“这几日身子感觉怎么样?伤好些了吗?太医有没有按时来查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哦,对了,那帮子庸医好像还不如你!”
他说得悠悠然,俊美的脸近在咫尺,鱼蝶儿见他如此讨好的姿态,一肚子的火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时竟不知如何办了。
而江氏的脸瞬间就黑的像口百年老锅,自己方才还对郡主说这是请来给皇上瞧病的大夫,这太子如此这般对她,像是对大夫吗?真是刚说的话立马就打了自己脸。
那些侍妾更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她们想着盼着太子能多看自己一眼,多去自己房里歇一夜,就是盛眷了,不曾想,她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有如此温柔,会讨好人的一面,而竟然是对一个连侍妾都还不是的女人。让她们怎能不嫉妒?
琳琅郡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里包着一汪水,过来就扯鹤炎的袍袖:“炎哥哥!”
明明今天是他们的庆贺家宴,太子进门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反而去跟另一个女人说那么关怀备至的话,还不顾形象的蹲在她面前,而且当着这么些妾氏的面,今后自己太子妃的威信尊崇何在!
鹤炎被她拽着袖子,便站了起来。
“炎哥哥,去膳厅吧?我都饿了!”郡主扯着他的袖子使着娇。
“好,传膳吧!”鹤炎看她一眼,吩咐了下去。
又转向鱼蝶儿:“皇上赐了不少好吃的,我还特意嘱咐了膳房做了不少你喜欢的菜,所以叫了你来,待会多吃点,好好补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远远养的不够,吃完了就还是回去歇着!”看她没动,想去拉,鱼蝶儿一闪身躲开,站起了身。
鹤炎抿唇笑了,果然,这个小馋猫,只有吃的能叫的动她。
郡主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曲了,什么?明明是皇上赐给他们两个的东西,凭什么给她吃?还特意给她做喜欢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