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还是不要了。”元春忙摇头。

“你……”欧萌萌本想说不用客气,但元春忙按住了欧萌萌,对边上的人一挥手,边上的人出去了,她才坐到了欧萌萌的边上,“那位大夫其实才十七岁,少年神医,从小就长在医家,世代行医,祖上出过几代太医。不过从祖父起,就家道中落。但家里有些田产,门第不上也不下。”

“父母是意外?”欧萌萌忙问道。

现在她都怕了,生怕有什么站错队的人家。凭添烦恼。不过想想刚元春说条件,祖上出过太医,祖父这代才家道中落,只有田产。说明他们家的太医是前朝的。估计到了新朝,他们家就不敢行医了。所以只有田产。但底蕴还在,不然,说什么少年神医,游历天下,就是从小在白大夫边上,又有家学做底,等着学得差不多了,就行走天下,好增广见闻,磨练医术。门第不上不下,这些倒都是有点意思的。

“是,熊二他们考进士那年出的事,什么事熊二没说。与白家是世交,所以他之后就在白家生活,是熊二的小师弟。”元春小声的说道。

“七年前?朝中倒是没什么大事。”欧萌萌翻着老太太的记忆。不过说完就笑了,一个到了新朝都不敢行医的家族,能跟朝上谁有关系?这也是谨慎过头的人家,睁眼看看元春,这会再想不到,就白待了,“所以你觉得可以留给迎春?迎春虚岁才十二。”

欧萌萌迟疑了一下,自己才在想迎春的悲剧,结果这会子,元春竟然就想这个了,这是不是早了点。

“原本大家子从小就要交些手帕交的,我们府里,实在做得不好。看看现在替孙女挑人,其实也是尴尬得很。原本我们那些老亲就已经绝交了,纵是出了孝,孙女嫁了,凭着婆家的人脉,重新建立新的社交,再带着迎儿出去应酬,时间其实也是不够的。除了让人看到迎儿,我们还要了解这些人家的品性,再挑婆婆和嫂子,再针对性的训练都来不及做了。所以听熊二说那位神医,倒是觉得日子过得实惠。”

欧萌萌低头想想,摇摇头,“现在想有点早,那孩子岁数大了点。还有就是,迎儿的婚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熊二门第不错,但自己条件太差;若是迎儿找个没有功名的大夫,自己开店,那么,探春能嫁给谁?惜儿怎么办?所以你要知道,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一个其实都不可能独立存在的。”

元春其实也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刚说了实惠。虽说迎春很聪明,但不是性子还是软了点。真的嫁到大家子,只怕得被人吃了。若是寒门子弟,指着荣府助其上位,这种欲壑难填,回头迎春就是人质,荣府就得任人予取予求。不然,她听熊二说说好友,说十七岁时,她就觉得这是天赐良缘了。

“再看看。”元春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晚上会来看看老太太,陪她说说话,好像心里就能安稳了。而今天,她这是陪着老太太说话,让她能忘记伤处,省得痛苦。

“你要不要关注一下探春?”欧萌萌现在觉得脖子被箍得难受了,还要箍三天,这日子怎么过啊。

“探春怎么啦?”元春一怔,她觉得探春算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自卑。”欧萌萌把自己观察的和元春一说,想想,“让她充嫡女,写在你母亲的名下,不是不可以,这个我和你舅舅说,能办到。只是纵是办了,她就能变成从你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这般下去,将来只能自苦。”

“这是问题?”元春还是迟疑了一下,主要是她还挺喜欢探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问题大了去了。像今天她就说我不该得罪郡主,其实就很明白,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有人来求亲,就该马上答应,然后她终于可以脱离原生家庭,还有那个妾的亲娘。回头,真的把她嫁了,是不是要和家里从此断了联系?”欧萌萌其实很烦这种的,所有的强硬,其实就是自卑的盔甲,因为出身这个没法改变,她若不改心态,痛苦的只能是她自己,一生可能都要在自怨自哀中度过。

元春想想沉默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能理解探春,她对自己母亲的失望,也在一直打击着她。因为会失落,原来母亲并不爱自己,这种打击真的会直击心灵。

欧萌萌没再多说什么,她见过很多相似的孩子,因为原生家庭的各种问题,他们内心温柔而敏感。他们就是那种特别容易被感动,但极度容易失望的性格。所以他们很容易受到伤害。

“没话问我?”欧萌萌闭着眼,想着元春好像今天有些话没问过。

“所以还是要为我选熊二?”她想到刚刚说铺子为嫁妆,还说那是定情之所。她其实觉得她和熊二还没到这步。

“那个,你不是该问问孙某人的脏病吗?”老太太不禁又睁开了眼睛。

“那关我什么事?”元春一怔,她一直就没想过,祖母会把自己嫁给那个人。

“为什么?你大伯很喜欢他。我见了他两次,而我只见了熊二一次。”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审视他的时间更多,而他说话时,您应付居多。”元春笑了,祖母明显的对孙某人的油滑并不很感冒,看看欧萌萌,“所以大伯还是亲儿子,大伯也油滑,可是您还是喜欢。”

“是啊,你父亲的温和我喜欢,但他的自私我不喜欢;你大伯其实好哄我喜欢,油滑这点,我是觉得他作为当家人该有品质。”欧萌萌对孙女做了一个怪脸,但还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回只怕还要引来京营和禁军的大风暴。所以将来和他一块,你会很累。你想好了吗?”

元春倒是没什么反应,主要是之前已经太了解这位了,所以倒是很平静。想想,“孙将军是地方派系,京营和禁军状态还好。不过,想来皇上会利用这个事吧!而您说的,只怕孙某人的事,还不是新帝所为,弄不好就是老圣人的手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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