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桌子,一脸关切问道:“潇潇,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堂堂东郦二皇子,夜半躲在大虞姑娘的闺房,若是传到中京去,只怕有辱二皇子盛名。”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我觉得?我为什么要觉得?二皇子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关我何事?”
“潇潇,你不要这样”
我制止他道:“二皇子,我与你不熟,请不要叫的那么热络,若是被旁人听到又扯出什么定北侯府通敌的大案,那我玉家满门忠良可要含冤而死了。”
木合信蹙着眉头,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看来他伤的不轻,可我不能留他,也不能再帮他了。
“潇潇,我没有害你的心思,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我相信过,可结果呢?
“木合信,这里是定北侯府,我父亲已经回来了,此时若我喊一声,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他的神色很痛苦,扶着受伤的左臂艰难地点了下头。
“既然知道,那么此时我没有喊,就是放你一条生路,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试图纠缠我。若你还有一点良知,就回去告诉藤原氏趁早收手,否则他日战场相见,枪炮无眼,二皇子自求多福吧。”
未等他说话,我又道:“你虽受了伤,可我不会为你请郎中也不会留你养伤,书架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有金疮药,你可以带走。”
“我不是来求你庇护的,你知道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苦笑道:“潇潇,我们之间只是说几句话都不行了吗?”
“二皇子想要说什么?”
“你从前都唤我阿信的。”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可我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心中愈发烦躁,讽刺道:“那个阴阳师告诉你的?”
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那位阴阳师之所以在东郦颇负盛名,并非只是与魂灵对话的本事,而是可以带人重走一遭,像是看木偶戏一样。”
言罢他又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忘了,你从来都不爱看木偶戏,若不是我整日把你关在屋里无事可做,你是不会碰那种无聊的东西,可我终究还是没能关住你潇潇,雪姬的事是我误会你,可她是我母妃的人,我不能让你与她有一丝牵扯,所以才想办法送她离开,可我没想到你会一个人赌气跑出去”
“所以呢?二皇子想说什么?想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是我不该任性逃出你的五指山?还有我被关在寒山水牢两年都是咎由自取?或者是我玉家阻碍了你东郦的称霸之路,是我定北侯府满门该死?木合信,你醒醒吧!你以为今时今日只是我们之间那一点儿女情长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潇潇”他扶着桌子挪了一步,我起身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对我说几句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吧?木合信,天真不适合你,你还是做回那个心机深沉的自己吧。”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他扶着桌子的手青筋暴起,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伤透了心,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也也早已不是利用,你当真不明白吗?潇潇,你不知道在临海你追上我时我有多高兴,可是我有多高兴就有多害怕,我害怕你成为第二个容夫人,你已经见过她了不是吗?”
“原来二皇子今日是来诉衷情的,那么,二皇子可曾去过寒山水牢见过容萩锦?没有?所以二皇子是害怕见她,还是害怕面对懦弱的自己?你今日对我说这些话又有何意?是期待着我会恍然大悟感激你的深情,还是盼着我再做一回背弃家人与你私奔的蠢事?说到底,你仍旧不敢对抗藤原氏,在你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是我的母亲”
“就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即便是错了你也不会反驳一句,即便她疯狂到杀尽她不喜欢的人你也不会阻止,即便她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也不会反抗,你这是愚孝!是愚蠢!因为你的愚蠢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潇潇,我已经知道自己过去做错了,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不会让我受伤害?那么玉家呢?大虞呢?”我摇了摇头,“木合信,你是东郦皇子,我是大虞定北侯的女儿,我们从前不得善终,今生也会如此!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这辈子,我们只能是敌人。”
他就那么看着我,脸色惨白,紧抿的嘴唇渐渐失去血色,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走到书架前找了一瓶金疮药和一瓶内服药放在桌上,冷声道:“若是东郦不再觊觎大虞,说不定他日相见我们还能是朋友,若是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那今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他凄然一笑,推开那两瓶药,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道:“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原本就是我对你不住,再多的痛苦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是今日一别,恐此生再难相见,潇潇,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次?”
他的话让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可还是退后一步别开脸道:“男女有别,二皇子请自重。”
“男女有别吗?咳咳咳潇潇,我从没想过你会如此决绝,”他话音未落,忽然脸色一变好大一口血吐在地上,随即捂着胸口直直栽了过来。
“阿信!”我下意识扑过去扶住他,他躺在我怀里虚弱地笑着,轻声道:“好久没有听到你这样唤我了”
“哐”地一声,卧室的窗被风吹开,我忽然觉得背脊一凉,抬眼时只见两尺开外孟璃一身夜行衣正脸色阴沉站在那里,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直指木合信,冷声道:
“提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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