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三哥的胳膊哭了半个时辰,说自己贪玩掉到水里是孟璃救上来的,没想到他不要脸竟以此威胁我去姑父那儿要一坛御赐的女儿红,可姑父的脾气是说什么都不会给我的,要不我就不活了吧。
三哥哑口无言,半晌后才喃喃道:“妹妹,不至于。”
于是第二天,那一坛女儿红就摆到的孟璃的桌上,但三哥似乎对他有了意见,每次回家看到我都会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五哥说,三哥是觉得我以后没好日子过。
我觉得三哥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去国子监读书以后,日子似乎也过的快了起来。同在女学读书的除了我,还有刘子骇的女儿刘昭颜、海铮的侄女海兰、平远将军任宪的女儿任墨晗、钦天监监正严敬泓的孙女严敏和礼部侍郎南宫恩之女南宫珺,当然,还有被皇后娘娘放出来回国子监老老实实读书的雅乐。
林念说,女人多的地方破事就多,国子监也是一样。但是让人糟心的大事倒是没有,可让人烦心的小事却是不断。
雅乐回来读书后,虽然还是整日“潇潇、潇潇”的叫我,也常拉着我跑老跑去,但我总觉得她心里有一个位置我已经进不去了,有时候看着她跟海兰笑着说话,我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
容翘说我多心,雅乐将来是要嫁到海家去的,跟未来小姑子说话再正常不过了,再说了,我不也偶尔会跟刘昭颜一起说笑吗?人家雅乐可没像我这样不高兴。
这么一想倒也没错,总不能有了一个朋友,对别人就都不理不踩了。可是有些人就注定成不了朋友,比如那个南宫珺,她对我不是讨厌,而是恨之入骨,每天盯着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想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想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天地良心,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直到有一日雅乐告诉我,南宫珺的姑姑是孟璃的三婶婶,而南宫珺似乎从小就对孟璃格外关心,每次去滕王府都格外隆重,所以
“这叫什么事儿?”我叹了口气。
“潇潇,要嫁给美人哥哥难为你了。”雅乐十分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够,张开胳膊抱了我好半天才松开,“今天宫里有花灯,还有烟花会,潇潇要去看吗?”
“不去了,心情不好,”我摇了摇头,“你去吧,记得给我带一盏最好看的回来。”
“潇潇,我理解你,心悦美人哥哥的姑娘太多了,那个严敏也是呢。”雅乐抿了抿嘴,一双大眼睛里都是心疼。
我说嘛,那位严小姐每次跟我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一度让我以为自己欠过她银子没还,原来又是因为孟璃。
真是造孽,真的。
和雅乐分开之后,我坐在马车里唉声叹气,叹的容翘一张脸都抽搐了,小心翼翼问道:“小姐,那今晚还去吗?”
一早远道送了信,叫我晚上去一趟牡丹阁,似乎是关于如虹的什么事。
“你觉得不去行么?”
容翘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行。”
“知道不行你还问?”
自从上次落水染上风寒,孟璃又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屋里,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被容翘撞见后,她对孟璃的态度就转变了,没几日就站到了容平的一边,再也不跟我一起数落他的不是了。
“小姐,咱们好像来不及回府再去了,要不直接去牵星桥吧?”
“你看着办吧。”我已经懒得跟她理论了。
我托着腮趴在车窗边朝外看着,还故意让洪叔从西市绕了一圈才往涔水河方向走,等到牡丹阁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远道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个木桩子似的。
“没发脾气吧?”我小心问道。
今日确实是我晚到了半个时辰,他要是不乐意发火,那我就再去逛一会儿再来。
“没有,二小姐快进去吧。”远道抿嘴笑着,容翘特别识趣的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分出一半给他,然后站在门口不动了。
这个死丫头,早晚把她也嫁出去!嫁的远远的!
我提起裙子迈进牡丹阁的大门,这里已经没了往日宾客如云莺歌燕舞的热闹样,空落落的大堂,桌椅板凳歪倒着,天花上垂下的纱幔落了一层灰,孟璃仍旧一身玄衣靠着二楼的柱子坐在栏杆上。
我登登登跑上了楼,站在他身边赔笑道:“对不住,来晚了。”
他没理我,起身当先走到如虹房门口,飞起一脚将门踹开,然后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皱着鼻子在屋里巡视一圈然后在妆台前坐下,伸出手在妆镜四周摸了起来。
这是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跟我发火。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他旁边试探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机关吗?”
“你说呢?”
“我说啊?我说有吧”
他瞪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在妆镜边上一个吉兽口中含着的火球上上按了一下,桌面右上方立刻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封书信。
“看什么?拿出来啊!”
“哦,”我赶忙将信取出来抖掉灰尘递给他,他拆开信读了起来,我取了盏灯站在他旁边举着,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缓和不少。
“写什么了?”
“名单。”
“东郦的细作名单?”
“嗯。”
“那小厮供出来的?”
“嗯。”
“那你怎么今日才来?不怕丢了”
“我想哪天来就哪天来,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世子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哪敢有意见啊!不过世子爷您来调查细作,叫我来做什么?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他猛地抬起头开始瞪我,其实仔细一看,他生气时候还挺好看的,比平日那副懒散样子招人喜欢多了。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我说错话了?”
他眯了眯眼,道:“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老实地摇了摇头。
“成,你回去吧。”他将一半的信收到怀里,另一半塞到我手里道:“这是那细作头子给你二哥的,你给他。”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我举着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我说错什么了?
就在这时“嘭”地一声,窗外有烟花炸开,吓的我一个激灵差点摔了手里的灯,我开窗看着灯火通明的涔水河畔走过许多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这才想起雅乐说宫里有花灯和烟花会的事。
今日好像是七月初七,是四年一度的鹊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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