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这样一直活下去，多活个两百年，三百年，他是不是迟早会连初初长什么模样都忘记？
千年之后，或许，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只能依稀记得心里曾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尽的寿命对于凡人来说，究竟是奖赏，还是一种折磨。
不过。
说来也奇怪。
沈容虽然忘记了初初当时的具体回答，但他却能从谢千欢的话语里找回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一股暖流从他的心头涌过，沧海桑田变幻，唯独这份炽烈的悸动从未消失。
“师父，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谢千欢的声音钻入沈容脑海，打断了他的念想。
他回神，含笑道：“什么问题？”
“可能作为徒弟这样跟你提问有点僭越，不过我憋在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所以想厚着脸皮问问。”
如果换成别人，谢千欢未必能腆着脸提问。
但沈容不同。
她有种感觉，她在沈容面前可以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也许是因为沈容性格包容，又也许是因为沈容帮过她太多次，把她惯坏了。
正如她想的这样，沈容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在意，“你问。”
“你为什么要对方漱琳负责呀？”
谢千欢托腮，好奇地睁大了桃花眸。
沈容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你这个问题还真是单刀直入啊。”
谢千欢点头，“当然，我就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本来我以为师父和方漱琳有男女间的关系，但你对萧夜澜否认了好几次，我想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就更觉得奇怪了。”
“就算方漱琳在药神岛上照顾过你，以你的性格，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去报答她，不用非得像现在这样被她黏着，至少，我是没看出你们俩的性格和作风能有合得来的地方。”
在她和方漱琳进行比试的时候，沈容甚至站在她这边，打了方漱琳的脸。
这就更显得他们俩的关系古怪了。
朋友不像朋友。
恋人不像恋人。
应该算是什么呢？
谢千欢找不到合适的字词来形容。
沈容低眸默然，他收起长箫，改而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千欢，你相不相信转世轮回这种说法？”
谢千欢怔了怔，“这……我接受过的教育让我很难去相信，不过我也听过一些和灵识有关的学说，假如人的灵魂是一种能穿越时空的能量，那么转世轮回也不是全然无法解释的现象。”
事实上，她就已经穿越过了。
沈容轻叹，“我的第一个徒弟……应该说是你的师姐，她从我身边离开了很久，临走前，她让我等她回来，如今我等到了。”
“方漱琳就是我师姐的转世？！”
谢千欢瞪大眼眸。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能成为鬼医的第一个徒弟，不说品行有多好，肯定也是讨喜的性格。
转世以后怎么会变成方漱琳那种家伙。
此时此刻，谢千欢甚至对沈容产生了一丝同情。
天啊，将心比心的考虑，要换成她苦苦等候百年，最后回来一个方漱琳，她会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