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马车足够大,可以容得下皇后,小皇孙,孟氏,以及谢千欢。

她们是从后门出发的。

尽量避人耳目。

车夫按照皇后的叮嘱,驶得极慢,坐在里面铺满精美皮毛的座位上,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震动。

谢千欢打量着孟氏,笑道:“奶娘刚才说,皇后娘娘拜完那个菩萨后,就没再生过大病了?”

“没错。”孟氏傲然道。

谢千欢叹了口气,“一直不生病,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人的身体里面时刻会发生战争,这就好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多年没有仗打,这兵也就养废了,它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抗病菌入侵者。”

“放肆,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孟氏对谢千欢说的话最多只听懂一半,但她明白,这番话是在针对自己。

皇后也皱起眉头,“人的身体里会打仗?无忧,这种说法本宫还是头一次听。”

“我这个说法对你们而言是新奇了一点,你们只要知道它是绝对正确的就行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平时不生病,病来如山倒,倘若娘娘当初没跟着去拜过菩萨,前两年说不定压根不会忧思成疾呢。”

谢千欢笑眯眯的,把孟氏气了个半死。

她不懂医道,故而,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孟氏只能仗着自己的奶娘身份,倚老卖老向皇后告状:“娘娘,您千万别听这小丫头的胡扯,她说的话根本一点道理都没有,老奴活到这把岁数,从未听说人的身体里还要养兵,哼,瞎编也不编得像话点。”

谢千欢道:“我是大夫,现今只不过想向二位普及一下医学知识,避免将来再犯同样的错误,为何奶娘要如此生气?我又没说你是故意带皇后娘娘去那里想害她的。”

她顿了顿,拖长语调,意味深长道:“还是说,奶娘真的存了想要害皇后娘娘的心思?”

孟氏大骇。

她的目光游移,声音不再像方才那般中气十足,“我……我对皇后娘娘忠诚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想害她!你这小女娃子,不要挑拨我们的主仆情谊。”

皇后久居深宫,见惯了争斗,一眼就能看穿许多人心里的鬼。

此刻,她也感到诧异,重新审视起了孟氏。

她起初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个婆子。

孟氏可是她的奶娘啊。

但,自从皇后长大入宫,她们就没再见过几次面了,何谈一辈子的忠诚。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表达诚意,实则充满了讨巧的小心思。

皇后沉吟片刻,缓缓道:“停下,掉头回府,我们不去庙里参拜了。”

她迷信,但她不傻。

万一有人心存不轨泄露了小皇孙的踪迹,那她们此行,就是自投罗网。

孟氏果然急了,劝道:“娘娘,咱们都来到半路了,这时候折返回府会显得心意不诚,菩萨要说我们大不敬的啊!”

皇后越看她越可疑,“照你这么说,本宫的昊儿今天若是不去礼佛,便活该一辈子多病多灾了?”

“老奴不,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把小皇孙搂在臂弯里,冷冷道:“昊儿是天家血脉,自有龙气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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