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谢千欢用全身力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棺材盖子推开。
里面果然躺着一个血肉模糊已看不清面目的男人。
灵堂上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脸,有的甚至暗暗以衣袖掩鼻。
谢千欢作为大夫早就见惯了尸体。
但是,当她骤然看见这个穿着熟悉玄服的男人,仍是双手微颤,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法站稳。
过往种种在她的心头回闪,他冷漠的眼神,偶尔温柔,偶尔残酷的话语,同床共枕时带着微热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化作清风,散入白云。
“弟妹,你这又是何必呢。”
太子松开苏瑜儿,走过去把手放在谢千欢的肩膀上,深深叹气。
他的声音让谢千欢回过神来。
她低下头定睛一看,躺在棺材里的男人虽看不出面容,身形却的确和萧夜澜很相似,至于他的身体,实在摔得太残破了,难以辨认出胎记或伤疤之类的。
这种情况,只怕开膛验尸也没有效果。
他的脏腑同样是烂的。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太子安抚道,“你肚子里还有老七的血脉,现在唯有你好好活着,老七在九泉之下才能放心。”
“明妃娘娘看过了吗?”谢千欢忽然问。
“什么?”
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千欢转过头,定定凝视着他,“明妃是萧夜澜的母亲,母子连心,这具尸体应该让她来辨认。”
太子怔了怔,像是觉得谢千欢说的话很奇怪似的,摇头道:“这般模样的尸身,如何能让女子看见。”
“我也是女子。”
“咳,你……”
太子很无奈,不知该如何形容谢千欢这样的奇葩。
谢千欢屈起手指,紧紧抓着棺材边沿,指甲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既然看不清脸,就无法证明他一定是萧夜澜!”
“他身上带着老七的令牌,倘若他不是老七,还能是谁?”
太子深深明白谢千欢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心情,故而,就算他内心伤悲,也只能耐心地跟谢千欢解释。
这时,苏瑜儿站在后面,幽幽说道:“或许王妃只是想找个理由,拖延下葬时日,让王爷无法入土为安,她总是这般恼恨王爷。”
二皇子冷哼,“苏姑娘说得没错,你大闹灵堂,连老七的棺材盖子都被你掀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千欢身上,或是怀疑,或是鄙夷。
众所周知,谢千欢和战王感情不和。
真正和战王相爱的女人是苏瑜儿。
现在,苏瑜儿哭得悲悲戚戚,谢千欢却当众掀了萧夜澜的棺材盖,让他死也不安宁,是的心是好的,谁的心是黑的,一目了然。
苏瑜儿轻声道:“王爷戎马一生,如今他只想静静安息,不再被世俗打扰。请王妃回去罢,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她一个侍妾,竟是站在萧夜澜的灵堂上,以女主人的姿态驱赶谢千欢。
两旁的人纷纷附和她。
“是啊,你走吧!不要再添乱了!”
“这里有苏姑娘操持,就已足够了!”
“娶回这般的王妃,真是前世造孽啊……”
他们伸出手,对谢千欢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