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又颤抖,“犬子的命是不是保住了?”..
这话问的左相都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轻易便能治好。
左相身居高位,位极人臣,承受力要远比一般人大,所以苏月也不瞒他,如实道,“只能说是熬过了第一关。”
这一关是最凶险的,但后面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高烧,必须提前把药备好,等曲大少爷醒过来就得服药,这么严重的伤等烧起来再喝就迟了,还是那话,死马当成活马医,一切以保住性命为先,至于药物对身体的造成那点轻微伤害,已经不值一提了。
熬过了第一关,稍微能松一口气了,萧承易这才问左相,“左相可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左相心底有几分猜测,但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他只能说自己确定的,“今晚那些闯入我府上的刺客,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被风儿发现后,便一把火将我的书房烧了。”
书房里多藏书和字画,烧起来格外的快,等下人反应过来,火势已经大的没法扑灭了,何况还有刺客在,小厮没法上前灭火。
苏月奇怪道,“左相难道不知道刺客找什么吗?”
左相摇头。
顿了下,左相看向萧承易,“我记得定老王爷被毒杀前,书房也曾闯入刺客翻箱倒柜……”
苏月看向萧承易,萧承易点头,“确实有这回事,定老王爷也不知道那些刺客去定王府找什么。”
这么说苏月就更好奇了,定王府和左相府守卫都不差,而且有胆量去他们府上找东西,还放火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而这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再加上常公公被抓,至今还被关押在武国公府,抓了人而不杀,必然是有话没问出来。
皇上已经登上帝位了,太后还揪着先皇生前最信任的常公公不放,此举太过反常,成者王侯败者寇,生杀大权都在他们手里,还这么小心谨慎,那必然要找的东西会威胁到皇上的帝位。
能威胁到皇上的,那只能是先皇留下的——
“遗诏?”
苏月惊呼出声。
她看着萧承易,“先皇是不是留了遗诏?”
萧承易摇头,“我没听说先皇留有遗诏。”
他看向左相。
左相也摇头。
先皇那么多位皇子,包括当今皇上在内,最疼爱的还是明王,先皇确实曾有过立明王为储君的念头,还曾询问他的意见,但先皇一直不曾下旨,可见还在犹豫,最后随着先皇病逝,皇上登基,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若是先皇留有遗诏,那交由定老王爷保管的可能性很大,莫非这就是定老王爷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
可那些刺客搜查他的书房做什么?
先皇虽然很信任他,可他和诸位皇子都相处的挺好,先皇只怕也摸不准他真心向着谁的,断然不可能把遗诏这样的东西交给他保管啊,而且这也只是明王妃的猜测而已。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闯入他府上,杀他,杀他儿子,火烧他的书房,左相看着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的儿子,就气到浑身颤抖。
他左相与人为善,不代表他就好欺负了!
左相双眼血丝密布,拳头攒的紧紧的。
萧承易脸色很冷,苏月的话让他想起北凉刺客为挑拨离间在太庙留下的那四个字。
弑君夺位。
要先皇真的留有遗诏在世上,而且这事还被太后知道了,那先皇极可能也是被谋害的。
可先皇信任的人并不多,最信任的莫过于定老王爷和元昭大长公主,但元昭大长公主远在几百里外,遗诏送去都不方便,而且守卫也远没有定王府严,太后应该早派人潜入搜查了,若是真有遗诏,在定王府的可能最大。
不过遗诏这事到底只是他们的猜测,在苏月说出这两个字之前,萧承易和左相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就是想查都无从查起。
这个话题不便往深了聊,因为再深入一点,就是弑君夺位了。
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曲大少爷身上,苏月给他把脉,然后去抓药,让芍药把药煎上。
曲大少爷伤的太重,苏月不能有丝毫掉以轻心,这一整晚她都不能合眼,因为曲大少爷的情况稍有恶化,她就的赶紧施救,明王府了只有她会把脉,谁都能睡,唯独她不能。
好在她白天睡了一觉,晚上没那么容易犯困。
这一守,就到了月上中天。
左相都心底过意不去,苏月身怀六甲,要医治自己双腿尽断的大哥,还要救治他儿子,可他膝下就一儿一女,做为父亲,他只恨躺在病榻上的人不是他。
左相看着苏月道,“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王妃身怀六甲,不便一直守着,要不请个信得过的太医来帮忙照看一二,王妃歇会儿。”
左相心底很清楚,要不是萧承易及时赶去,又果断把他儿子带来明王府,这会儿他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他心底已经感激不尽了,让挺着大肚子的明王妃在他儿子病榻前守一夜,万一累出好歹来,他会愧疚一辈子。
萧承易也觉得苏月一直守着不行,她得养足精神,万一曲大少爷情况不妙,她还得施救,满京都能救曲大少爷的人,只有苏月一个。
萧承易道,“王太医帮你照看可行?”
苏月点头。
青风就道,“我带人去接王太医来。”
大半个时辰后,王太医就来了,苏月给曲大少爷把脉,然后交待王太医几句,就去歇息了。
她没回内屋,去隔壁萧承易的书房睡的。
堪堪睡了一个时辰,就被芍药叫醒过来,“王妃,你快去,曲大少爷起高烧了。”
这是苏月最怕的,也知道躲不掉的。
刺客的剑上怎么可能不带病毒,穿胸而过,很难不感染。
苏月一边起床一边道,“退烧药可喂过了?”
芍药点头,“半个时辰前,曲大少爷醒来,就照王妃的吩咐喂了药。”
苏月穿好衣服出门,彼时天际刚翻出鱼肚白。
曲大少爷烧的很厉害,额头烫的跟火炉似的,好在药房里药和烈酒都是现成的。
苏月给曲大少爷施针退烧,然后让芍药拿烈酒给曲大少爷擦拭额头和颈脖、掌心等地方,又让海棠把犀牛角磨成粉末,合水喂曲大少爷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