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相信你?”卖货郎稳住自己的情绪,仍旧小心谨慎,“若你是来替陈家探我口风的,我又该如何?”

“嗯,这是个问题。”穆景寒看了他一眼,给出自己的答案,“若你答应,我们合作双赢,若你不答应,这刀……自然能让你答应。”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下一秒,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刃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刀尖深深的没入桌面,令卖货郎浑身一滞,喉咙仿佛被刀尖刺穿了一般,张大着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穆景寒仍旧看着他,“我已然先礼后兵,证明了我的诚意,接下来,看你的选择,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你最好快点。”

卖货郎闻言,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别说是起身逃走,就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

他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和气说话的人,怎么会在翻脸之后,杀气腾腾的像一只魔鬼。

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几乎能把整片空间冻结。

他在想,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想要弄死自己,必然十分简单。

可他确实如他所言那般,做到了先礼后兵。

“我我……我说……”

他不怕死,就怕死之前,没能带上陈老大那个恶人一同赴死。

如今唯一的出路,只有信一信眼前这个男人了。

穆景寒对卖货郎的选择十分满意,他不再说话,身子稍稍往后躺了躺,靠在椅背上。

卖货郎哆哆嗦嗦的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将你与陈家的纠葛仔细的说一遍。”

“是是是。”卖货郎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桌上插着的刀刃后,这才娓娓道来,“我与陈老大的二房小妾,本是表兄妹的关系,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原以为,她会嫁给我,可后来,她被陈老大瞧上了,表妹家中贪图陈老大给的聘金,便将表妹许进了陈家,我心灰意冷之下,也就离乡背井,去了外地谋生。”

听卖货郎说到这里,穆景寒的心里已然有了定义。

但他并未阻止卖货郎继续说下去,反而因为他的讲述,又想到了自己与白柒柒的过往。

卖货郎似乎说到了伤心事,眼圈蓦地红了,“那年我返乡,正巧遇到表妹回家探亲,我原以为她过得极好,但她给我看了她身上的道道伤痕,那是陈老大抽的鞭伤,她说,陈老大怪她们几个没有用处,别说儿子,就连女儿也生不下半个,所以,他一喝酒便会发酒疯,除了她之外,府里的正妻与其它小妾,也同样遭到过他的鞭打辱骂。”

“鞭打……”穆景寒垂眸,看着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眼前仿佛出现了过往的那一幕幕画面。

他这双手,也曾手执长鞭,抽打在白柒柒的身上。

卖货郎并未发现他的异样,继续自顾自的往下道,“我劝表妹与他和离,可表妹说,她赔不起当初陈老大给的聘金,那一日,我们喝了许多的酒,不知是想到了以前的情愫,还是那酒起了作用,待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然做了不该做之事,表妹匆匆回了陈家,我也踏上了离乡的路程,直到……”B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起了一层雾气。

“直到近期我才听说她死,还听闻她曾生下过一个孩子,算算日子,那个孩子,极有可能是我的,那她的死,就不是自尽,而是……而是被害。”

穆景寒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听的是卖货郎的故事,想的却是自己的过往。

在得知小笑笑与小沐沐的身世后,他根本不敢去想白柒柒在追杀之下,艰难产子的画面。

如果没有那些饿狼,舒简瑶派出去的人,应当会赶尽杀绝。

也幸好饿狼没有扑食昏死过去的她,才有了如今的相逢。

“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陈老大就是杀害表妹的凶手。”

穆景寒的回忆,被卖货郎打断。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但我知道,凶手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表妹的孩子,害死了表妹,我无法报官抓他,那我便与他一起死。”

“一命换一命,那是懦夫的行为。”穆景寒站起身,将自己的回忆重新压回心底,“若你信我,那便等上三日。”

说完,他也不再过多解释,径直起身离开。

唯有桌案上的那把刀,仍在轻微的颤动着。

卖化郎没有注意,刀柄上刻有一个细小的‘寒’字。

穆景寒回了县府。

三个孩子就睡在白柒柒的身旁,宁可挤着,也不愿离开她半步。

他的动作很轻,并未将小家伙们惊醒。

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床榻边,视线牢牢的定格在白柒柒苍白的脸上。

什么骄傲、姿态、性子,他都可以不要了。

他只想要她醒过来,而后默默的看着她、守着她、弥补她。

“师父。”软软的声音忽地响起。

他的小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面向穆景寒所在的方向,“娘亲还需要你搭救呢,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软哥哥,不是说好不理他了么?你还与他说话做什么?”小笑笑的头缩在被窝里,奶声奶气的声音,变成了嗡声嗡气。

“嗯。”小沐沐也清冷的附和了一声,还不忘扯扯软软的袖子。

两个小家伙,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后,一路上都未曾搭理过穆景寒半句。

他们气极了自己,也气极了渣得不能再渣的父王!

软软只得重新缩回被子里,与小笑笑小沐沐站一边。

穆景寒的眼底划过一抹哀色,他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卧房。

在他走后,三个小家伙默契的把被子掀开,露出三张极为相似的脸。

小笑笑最先开口,“事后伤心难过有什么用?他那般对娘亲,罚他伤心难过都是轻的,当然……”

小丫头好似想起了什么,忽地握住小沐沐的手,安慰道,“沐哥哥,我说的不是你,你与父王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小沐沐看向沉睡不醒的……娘亲!眼里满是悔色。

“当然不一样。”小笑笑很肯定的吐出一句,“因为我们还是个宝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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