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这些天活得战战兢兢。
他不敢想自己的未来,不敢猜艾伦的想法,不敢赌邓布利多的打算。
他被邓布利多秘密送到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卢平、韦斯莱夫妇都陪着他,可他还是感到难过。
要杀他的不是别人,是艾伦!
那是将他从德思礼家带出来的恩人,是在斯莱特林继承人流言传播时保护他的兄长。
哈利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看不懂如今的艾伦。
王储殿下曾经愿意为小天狼星昭雪,曾经愿意去迎回雷古勒斯的尸骸,曾经愿意邀请他去王宫,让他获得这份连首相都没有的殊荣。
如今……
殿下也亲口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他的命。
他曾以为,殿下会是他永远的庇护……
哈利抬手摸着自己的脖颈,仿佛还能感受到被那双手掐着的窒息感和痛感。
那份窒息和疼痛甚至不完全来自于那只手,更多来自于他痛苦的心。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对此,小天狼星无可奈何。
狗狗教父可没忘记,初见哈利时,这孩子眼里对那位王储纯粹的信赖和仰慕。
他承认,也许在哈利心里,他的分量比不上那位王储。但他敢保证,在任何的危险面前,他会用生命去保护哈利,而那位王储不会。
小天狼星皱着眉,徘徊在哈利的门口,时不时轻轻敲敲门,轻声呼唤他的教子。
可他从没得到回应。
韦斯莱夫人走上楼梯,和他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位夫人感叹道,“小天狼星,我从没想过艾伦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天狼星一皱眉,磨牙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
他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声音,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压低了嗓音。
他压着到嗓子里的怒火,低声斥道,
“你看看哈利被他刺激成了什么样子!
“好了,莫丽——我知道他对我有恩情,但是在哈利面前,那些恩情根本不值一提!”
韦斯莱夫人劝道,“不,小天狼星,艾伦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才14岁,出事的可是他的父亲!”
气氛登时一静。
小天狼星说道,“但是,莫丽——麻瓜王储向来思维缜密,他知道这一切都跟哈利无关,他只是在迁怒!”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莫丽夫人生气了,提高声音斥道,“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吃瘪。
是的,虽然是在他布莱克的祖宅,但是莫丽夫人的威力一如往常。
这位慈爱的母亲登时就变成了一只发怒的狮子,横眉竖眼,一瞬间就镇住了闹腾的大狗。
她收敛了一些,把小天狼星带下去吃晚饭,一路上忍不住叨咕,
“你得让哈利静一静!他现在很难过……”
“至少你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艾伦……”
“那个王储!”
“闭嘴!从现在起,禁止在哈利面前提起艾伦!”
“……”
采购回来的卢平打开门,压低的、带着怒火的谈话就这样闯进他的耳朵。
他习惯地进厨房放好蔬菜水果,把从对角巷带来的冰激凌拿了出来,在餐桌上给幼稚的大人们人手留了一份,然后端着哈利最爱的巧克力冰激凌上了楼。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
卢平叹了口气,说道,“哈利,这里有些巧克力味的冰激凌,我给你放在门口,你想吃了就出来拿?”
没有回应。
卢平想了想,有些坏地挑了挑眉,拿出了魔杖,对着门锁施放了一个无声咒。
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他端着冰激凌,悄悄地溜了进去。
——恐怕韦斯莱夫人也没有想到,她看住了一个小天狼星,却没有看住表面老实又配合的卢平。
说回正题——
当卢平走进哈利的寝室时,室内昏暗一片,几乎看不清东西,他只好抬起魔杖亮出一点光,到处寻找着悲伤的男孩。
房间很整洁,到处都是鲜艳的格兰芬多配色。
说实在的,这压根不该是一个小狮子的房间,是的,太整洁了。
卢平也不由得提起了心。
他找了半天,最终在床上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小哈利。
隐隐的,传来哭泣和擤鼻涕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把冰激凌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坐在了床边,轻轻拍了拍那鼓起的一小团。
抽泣声似乎变大了一点。
卢平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拍着哈利,就像曾经哈利刚刚出生时,他抱着对方,哄小孩子睡觉的样子。
慢慢地,被子里的哭声压抑不住地大了起来,又慢慢变成嚎哭。
他有些担心这孩子喘不过来气,悄悄给被子拉开了一条缝,看着这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天,卢平和小天狼星联手把哈利拖到了餐桌上,一左一右地把哈利夹在中间。
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看着哈利,殷切地看着教子,只希望对方多吃一口。
韦斯莱先生也从魔法部请了假,回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哈利咬着面包,看着周围关切他的大人们,鼻子一酸,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天狼星劝慰道,“哈利,别理那个讨厌的麻瓜王储……”
他被韦斯莱夫人瞪了一眼。
但他不在意,只小心观察着哈利的神情,说道,“他没什么好的,看看我,看看我们,哈利——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哈利只是摇摇头,说道,“谢谢,小天狼星。”
……可是教父和兄长不一样。
小天狼星谨慎地沉默了一瞬,放下手中要递给哈利的牛奶杯,说道,“哈利,我希望你知道……詹姆很爱你,莉莉也很爱你!”
他抬手揉了揉哈利的脸,
“你不应该为了别人让自己如此伤心,如果詹姆知道,他也会怪我的。作为你的教父,我已经失职了十二年,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艾伦·康沃尔实在心机深沉,他是个纯正的斯莱特林,骨子里就流淌着斯莱特林的血脉!”
小天狼星如是说道,
“你太过依赖他了,哈利。你又这么勇敢,这么善良——你会被他欺骗、利用。这就是我不赞同你亲近他的原因。
“这一次,好像他是突然变了一张脸。但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把你当成过兄弟。”
哈利一下子涨红了脸,反驳道,“不是!”
他大声道,“殿下不是那个样子!”
小天狼星也生气道,“如果他不是那个样子,如果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那你为什么叫他‘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