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堵得卢修斯如鲠在喉。
他感觉一口气卡在自己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艾伦笑着捧起红茶杯，赞赏道，
“那时候，想必所有人都会感念马尔福家族——您将真正拥有贵族的荣光！”
卢修斯：……
他勉强道，“或许……我们可以分享手抄本，而保留我们的原本？”
这也达到了艾伦的目的。
金发王储欣喜地看着他，夸张地赞叹着，“这是何等的高尚！整个巫师界都将在您的仁慈中向前迈进！”
他笑了笑，继续道，
“我记得您上次说，应该向小巫师们收取学费？您现在有了标准吗？”
卢修斯如临大敌地挺直了脊背。
他看了眼旁边的兰斯，决定祸水东引，阴阳怪气道，“哦？难道洛伦先生没有跟您汇报吗？”
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透过金丝眼镜看来，在光芒掩映下模糊不清。
艾伦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洽谈，但却一直存在争议，还没得出确切的结论，不是吗？”
卢修斯翘着标准的15度嘴角，似是遗憾地往下撇了嘴角。
“您知道的，殿下……为了创建小学部，马尔福家族已经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
他靠在椅背上，叹息道，
“最好的教材，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教育……如果不把学费定的高些，恐怕连成本都无法保证，那又如何长续开办？”
“何况，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接受这样完备的教育。”
那双灰蓝眼带了丝傲慢，
“他们要想要获得什么，总得付出点相应的酬劳。”
艾伦笑着看着他，缓缓靠在椅背上。
他叹了口气，将红茶杯放入盘碟中。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传来，似乎代表了一个新的节点。
“在您眼里，这些学前教育是什么呢？为纯血贵族开设的私课吗？
“或许，您对这份教育的前期定位出了错误——”
他声音里带了些冷。
“容我提醒您，纯血家族本来就有他们各自的家族教育，他们未必会愿意把孩子提前送到寄宿学校。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将贵族之外的所有小巫师纳入其中。”
卢修斯迷惑地蹙着眉，圆滑地笑了笑。
“殿下……您不当家不知道这其中的辛劳……”
兰斯轻轻扶了扶眼镜，带着丝冰冷的儒雅，温和道，“马尔福先生，一直以来，这件事都是我来同您洽谈。”
他笑了笑，提醒道，
“你我双方的各种信息是互通的，这些信息，我都在得到的第一时间上报给了殿下。
“……你应当信任殿下的信息处理能力，不是吗？”
卢修斯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哦……我是信任殿下的，但我们必须考虑到成本的问题。”
他坚持道，“马尔福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这场面越来越冷，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这声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在那些目光下，德拉科怂怂的扯出一个笑，麻利地低下了头，拨弄着隐蔽的骷髅头饰品。
卢修斯气得瞪了他一眼，又被妻子提醒似的拍了拍手臂，生着闷气别过了眼睛。
……忍一忍，等把这位王储送走再说！
这个小插曲，倒让方才紧绷起来的气氛有所缓和。
艾伦也收回了视线，温声道，“马尔福先生，或许我刚才的表述不完整，让你产生了误解。”
他缓缓坐正，看向德拉科，说道，
“德拉科，我今天再教你一件事——收益从不局限于金钱，它可以是感情，可以是人脉，也可以是名望！”
卢修斯皱着眉，奇异地观察着自己的儿子。
……什么情况？
……德拉科真的在认真思考？
德拉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父亲的异常。
他思索着艾伦的话语——毕竟是个马尔福——很轻易地就消化了这个内容。
他振奋道，“我知道，就像我们结交魔法部部长，要的就是人脉！所以福吉抢别人的功劳，抢的就是名望！”
艾伦颔首，夸了一句，“孺子可教。”
德拉科立刻竖起了孔雀尾巴，得意地挑了挑眉。
卢修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言难尽地和纳西莎对视了一眼，从妻子眼里看出了如出一辙的思绪。
——德拉科是不是太听这位殿下的话了？
那位王储的声音传来，带着克制温和的宽慰。
“所以——马尔福先生，您大可不必急于一时。”
“贵族们从来都重视后代的教育，对于他们而言，更好地教育从来都是机会难觅。就算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也会主动寻找。”
艾伦轻轻笑了笑，问道，
“可普通家庭呢？在巫师界，在进入霍格沃兹之前，小巫师们大多放纵着自己的天性。
“他们缺少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而且，受限于手中较少的社会财富，他们无法寻求优质学前教育。”
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如此沉静，冷淡到可以理智地分析一切，却又隐藏着内含的感情。
他继续道，
“在这种情况下，从来就拥有优质教育资源的贵族们，不会考虑将孩子们送到小学部来读书。而从来缺少教育机会的普通巫师，却会趋之若鹜。”
艾伦冷淡道，“卢修斯，他们才是我们的目标。”
卢修斯被那个称呼一惊，蓦然意识到这位殿下的野望。
——他想掌控马尔福。
或者说，这位殿下从一开始就在加大他在巫师界的话语权。
为魔法部镌刻炼金阵……
在校内设立联络委员会……
又或者联络马尔福，暗地里收拢德拉科？
是的，刚才艾伦教导德拉科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带着自上而下的指导和隐约其中的傲慢。
卢修斯有些心惊地想：
难道德拉科……也走上了他当年的老路吗？
他难以掩饰地露出一丝异样，有些颤抖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杖。
那位王储的声音温和而低沉，稳操胜券道，
“选择他们，你就会拥有最大的利益——财富、名望，还有马尔福家族的未来。”
卢修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杖。
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几乎无法控制地想——
马尔福的未来指的是什么？
是德拉科吗？
他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失态，恭敬地垂了头，说道，“多谢殿下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