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坐在校长室办公桌后的高背椅里,怀里抱着温暖的福克斯。
他自言自语道,“艾伦的状态实在不太好,福克斯,看来尼可的决定对他影响很大……”
“哈利最近也不太好,他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密室的传言、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是汤姆吗?”
湛蓝色的眼睛有些锋利,轻轻眯了起来。
他叹息着说,“哦,福克斯。这两个孩子承担的都太多了,我们能再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传来幻影移形的轻噗声。
老人闭了嘴巴,温和地看去,欢迎道,“艾伦,我们……”
他的话音顿住了。
眼前的金发少年穿着少见的可爱衣装,露出衬衫领的蓝白毛衣、米白的长裤,还有活泼的运动鞋……
邓布利多有些不确定地低下头,湛蓝色的眼睛越过镜片看过去,打量着小王子的特殊衣装。
嗯,是的……
还有个可爱的兔子胸针,和一顶胡萝卜色的帽子。
老校长犹疑着起身。
……虽然这套衣服确实活泼可爱,但这似乎不是艾伦的审美?
他问道,“哦,艾伦……这是……”
艾伦轻轻叹了口气,把花束放在桌子上,询问道,“先生,您觉得这身衣服怎么样?”
邓布利多笑眯眯道,“活泼可爱!”
艾伦继续问道,“据说,老人们都喜欢子侄这么穿?”
邓布利多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能在圣诞节把自己装扮成圣诞老人、在万圣节把自己装扮成白色拖把的老人坚定道,“没错!”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才是小孩子该穿的衣服!”
艾伦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的头疼总下不去。
邓布利多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缓缓绕出桌椅,走到他身边。
福克斯挣扎着飞出来。
它张开火红的翅膀,绕在校长室飞翔着,重新长出的两根尾羽金灿灿地坠在它身后。
它高高地鸣叫着,唱着美妙动听的歌。
艾伦抬眸看着它,轻轻笑了笑,“谢谢你,福克斯。”
——他的头疼缓解了不少。
见此,邓布利多微微放下心来,抬起手臂让福克斯落下,他慈爱道,“艾伦,我们出发吧。”
艾伦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凤凰的尾羽。
几乎在一瞬间,他们就落到了勒梅小屋里。
这场旅行快速而舒适,只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挤压感。相比起幻影移形、门钥匙、飞路粉这样的出行方式,实在是温和可亲。
福克斯有些生气地拍打着翅膀,冲着勒梅鸣叫着,似乎还在生气上次这个坏老头揪掉了自己的尾羽。
……真是一只记仇的凤凰。
艾伦捧着花束,熟练地看向餐桌的方向,向两位老人打招呼,“老师,师母,早上好!”
他笑道,“我给你们准备了花,看看喜不喜欢?”
勒梅高兴地拍着手,“哦,艾伦!哦!你今天真可爱,真好!”
佩雷内尔已经走到了艾伦身边,她抱过艾伦怀里的花束,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拉着少年左看右看,慈爱道,“哦,真好!”
“……真好!瞧瞧我的手艺不错吧!这衣服搭的真好,这小兔子真可爱!”
她说着笑起来,拉着艾伦入座,说道,“瞧,我今天准备了好多种面包,还煮了牛奶咖啡!还有沙拉……都是你喜欢的!”
艾伦笑着接过涂满草莓果酱和甜奶油的圆圈面包,在三位老人慈爱的眼神中咬了一口。
勒梅高兴道,“真好,真好!”
他带了些感叹,“哦,艾伦……你知道我其实很担心你,就怕你接受不来哦……不过现在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佩雷内尔瞪了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勒梅委屈巴巴地闭了嘴,咬了口牛角包。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被佩雷内尔一把揪住了耳朵。
“笑什么笑,你这个可恶的小子?把小茅屋面包放下,那是给艾伦的!”
邓布利多连连告饶,还是没从老妇人手里吃到一口小茅屋面包,只勉强分到了奥地利面包。
福克斯啃着自己那份小茅屋面包,无视自己主人投来的隐晦视线,转了个身,拿屁股对准了对方。
邓布利多:……
他轻轻叹了口气,咬着松软的奶油面包,安慰地挑了挑眉。
——至少这个也是甜的。
勒梅笑呵呵地嘲笑着他,“哦,阿不思,来个牛角包吗?这个一点都不甜!”M..
邓布利多揪着自己的胡子,说道,“……不了,尼可。”
吃过早餐,他们坐在沙发上,围着聊天。
勒梅拍着艾伦,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旁边的玻璃窗,指着外面那颗大榕树,兴高采烈地介绍道,“看啊,艾伦,多漂亮的树啊!”
艾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棵十分巨大的榕树,有二十米那么高,深灰色的树干需要数十人合围才能抱住,树冠几乎延伸了数百米,生长得郁郁苍苍。
无数的锈褐色气根从树枝上向下生长垂挂,落地入土成为支柱,柱根相连,柱枝相托,简直是遮天蔽日、独木成林。
勒梅怀念道,“这是我15世纪末种下的,为了庆祝我和内尔结婚100周年……
“谁想到这几百年间,它长得越来越大,差点就引起了麻瓜们的注意——在巴黎市区有这样的树实在是太显眼了。我只好给他施无痕拓展咒。”
他拍了拍艾伦的手,说道,“瞧,他长得多好!”
艾伦笑了笑,应和道,“确实很壮观。”
勒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振奋起来,说道,“孩子,你看,就把我俩埋在主根下头——你可得看好了,别把气根当成主根,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嗬嗬”地笑着,“这老伙计陪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入睡也要跟他在一起!”
艾伦垂下头,假装拨弄自己的兔子胸针。
邓布利多轻咳了一声,说道,“哦,尼可,那艾伦带来的花怎么办?瞧瞧这花开得多漂亮!”
勒梅长长的“哦——”了一声。
他有些无措地小步踩着地板,看向旁边编织着什么的佩雷内尔。
老妇人抬眼瞅了他一眼,说道,“犯什么傻,当然是放在我们的墓碑前了!睡觉的时候有束花,做梦都是甜花香!”
勒梅高兴地拍了拍手。
“哦,内尔!你真聪明!”
他高兴地支撑着沙发站起来,迈着小碎步团团转,冲艾伦招招手,说道,“快过来,艾伦。我给你看我准备好的棺材!这张床我可挑了好久呢!”
艾伦起身扶住他,跟着他往一楼的房间走去——正是之前他换衣服的房间。
漆黑油量的棺材安静地被放在一边,带了些不详。
海蓝色的眸子有些厌弃,冷漠地避开视线。
偏偏勒梅高兴地摸来摸去,介绍道,“这张床是一米五大小——可惜没有一米八的,我和内尔得挤一挤了。我还特意让他们往里面加了软垫,你摸一摸?”
艾伦:……
他克制道,“老师……这个,我还是不了。”
这个老小孩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挥舞着魔杖合上棺盖,然后拉着艾伦的手,迈着小碎步走到旁边的矮柜边,拉开了一个米黄色的布罩。
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静静地躺在架子上,里面隐约旋转着银色光点,仿佛流转着星辉银河。
……很童话。
艾伦想。
之前的占卜课实在是不愉快,他甚至没有看到这个麻瓜传说中最常出现的水晶球。
勒梅专注地看着水晶球,专注地看着内部的景象。
他看见大了一些的艾伦一身血色地站在尸横遍野的城堡里,和一个同样金发的年轻人对峙。
那双海蓝眸死寂如斯。
他看见艾伦平静地站在枝叶茂盛的优美树林里,痛悔地看着遥远的地方,周身是禁忌魔法的诅咒。
勒梅深深地闭了眼睛。
他踉跄着转身,看着身边一无所知的少年,苦笑道,“孩子……你会杀人吗?”
艾伦心里一跳。
他几乎以为勒梅知道了奇洛的死亡,但他转念一想,奇洛是因伏地魔吸取生命力而死,又与他何干……
于是他又放松下来,想了想轻声说,“老师,我不知道。”
金发少年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您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天真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保证——我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给其他人造成痛苦。”
勒梅苦笑一声,又问道,“你会触碰三大禁忌吗?”
艾伦笑了,他保证道,“不会。”
炼金术士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他一眼,把他拉到水晶球前,问道,“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