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碌受了伤,他的脚程不快,云浮抱着花笺沿着地上的血迹,顷刻之间便追上了余碌。

看着翩然落地,疑似谪仙的男人,余碌一阵心慌,这男人还不曾动手,那上位者的威压便已叫余碌迈不动步伐,只得双腿发抖的站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云浮一手两手抱着花笺,轻声浅笑着问到,从他的笑中不难看出,对于余碌他是极为不屑的,不屑余碌有色无胆,无勇无谋,敢做而不敢当。

“大仙饶命,小妖知错了,小妖再也不敢了。”余碌双腿跪地求饶,语气微微颤颤,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如何他都要先留住小命。

只可惜的是云浮并不吃余碌那套,他仍旧那般笑看着余碌,淡淡道:“你觉得你有什么理由值得我饶过?”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人听的不寒而栗。

“只要大仙此番饶过小的,日后小妖任凭大仙差遣。”世间生灵,生死关头总会本能的想着多活一些,余碌听着云浮的话,以为还有一线生机,忙着叩首卑微恳求道,全然没有看见云浮的不屑之意越来越重。

云浮嗤笑出声笑,眉间那点朱砂越发的红艳了起来,余碌甚至看不清云浮的动作,他便已被云浮踩在脚底下,“像你这种愿被我差遣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选你?”

“这……这……”余碌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以人的精血修炼,至今你可还记得你吃了几人?”云浮有问到,脚下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只有……三……三个……”余碌回道,胸口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呼的吸有些急促,却也不敢对云浮有所隐瞒。

“很好,你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妖族有妖族的规矩,吃一人已是罪不可赦,很何况是三人,所以你必死无疑了。”云浮笑嘴上虽是笑着的,可眼尾却如寒霜一般冷冽,让人望而生畏,“你可有遗言?”他问道。

“小妖……”

余碌只说了两个字,突然眼睛睁的又圆又大,片刻便没了气息。

“有遗言也没人帮你完成,与其这般,你还是别说的好。”云浮看了着没了气息的余碌,挑了挑眉。

接着一颗妖丹由余碌体内缓缓升起,停至半空中,被云浮一口吞进腹中,他皱了皱眉。约么是对余碌这颗几百年还带有瑕疵的妖丹不满意,又看了一眼余碌已经变原形的尸体,皱了皱眉,应是觉得余碌那尸体不大好看,眼睛微微眯起,紧接着余碌那尸体便化成了灰烬。

看着怀中的女子,云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看去,还是他怀中的这个小辣椒最合他的眼缘。

既然如此,也罢,在他们合作期间,他断然会保她性命无忧的。

这还是在妖族那一场灾劫之后,云浮第一回心中这种想法,也不知道对于花笺,他到底是出于在同一境地的惺惺相惜,还是其它那些道不明的思绪。

不过便是如此,但有一点他还是清楚明白的,他和花笺是两路人,待找到宝丘和幡幽各取所需之后他们便会分道扬镳,此生能见与否皆非可料之事。

她有她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事要做,事关妖族兴亡,必然危险重重,分别之后能否再见,还是未知之数。

九州九州,诚如齐名,九洲并济合为九州,是世人所居之地,其上有神族与仙族,其下有灵族与魔族。仙族之人冷情万分,向来不理会世间之事,只求自己安稳。不过神族之人与仙族不同,他们悲天悯人,只是岁月漫漫,多归混沌,后来魔族生事,屠戮九州以及灵族,神族所剩之人心生悲悯,便以众生为引,将所有魔族困于盘石之底,千秋万世永不得出。

至此世间神族不存,魔族不复,九州之上只余无情无欲之仙族,九州之下只余贪婪之心甚重之灵族。

九州始祖感念神之悲悯,神魔之战后次年,开天年为道元,称道元一年。

灵族之所以贪婪,皆因为种族繁多,并不从心,加之压制其上的魔族不复,各族相争以致内祸不断。直到道元六十九年神族唯一存者梵约坠入灵族,他德武并施,受众人追捧,在化解灵族危机与矛盾之后,被奉为天灵王,世称天府君。

梵约成为天灵王之后,便将整个灵族分为了妖族,鬼族及异族,每族皆有一王,定一都城,直接受命于梵约,至此灵族开始趋于平和。

道元四千年三百年,梵约应劫在神魔战事留下的困坛之中沉睡,因为过于突然,未择代掌之人,妖族,鬼族,异族皆自立为王,灵族就此分裂。

也正是因为灵族分裂,九州异事突起,除灵师便应运而生,随着异事愈加增多,除灵师这一类的人便也开始为人所知。

道元五千六百一十三年,妖族之王释玺,鬼族之王癸豁,异族之王噬心因争夺灵王一事于灵族圣地净土大战三日,后皆三败俱伤,退回都城,闭关不出,净土由灵族圣地变为灵族禁地。

也因这场战事,九州除灵师之人数成倍增多,才有了今天九州这番局面。

道元五千六百一十八年,妖族释玺修炼禁术走火入魔,残害鬼族与异族便也罢了,连妖族之人亦不放过,惹得妖族众人不满。

释玺之义子幐余大义灭亲,与释玺一战,将释玺诛杀,而后顺应妖意,成为了新一任的妖王。在幐余的统率下,妖族士气高涨,隐隐有了高于鬼族和异族的趋势。

灵族之人皆是有感叹,兴许下一个灵族之王便是妖族之王幐余了。

幐余,呵,想的倒还真是极美的。

妖界之都,七域,七杀殿。

巍巍殿堂,身着绣着朱红火焰图腾的黑袍男子坐于王坐之上,脸上威严之气与狂傲之气并存,他睥睨的看半般跪于殿下的妖将,手指磨搓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神色有些不定。

妖王之位,其实他本不那般在意的,终归是情事难了,让他不得不登上高位。原以为登上这妖王之位,心中必会开怀,可现在倒也没觉得多几分自在。

大约这个妖王之位,不过是为别人而坐,所以才会有这般心境吧。

七杀殿中,众位妖将微微抬首看着王座上的新妖王,皆有敬畏,便是已跪上了许久,他们仍未开口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人是惜命的,他们也不逞多让,这位新妖王向来都是喜怒不行于色,让人琢磨不透的,妖族现下形势复杂,他们自然要从利益而发。

今日他们会一同来到妖都,来到这七杀殿,主要还是为了投诚了而来,他们可不要像那些个誓死效忠释玺的傻瓜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鸟择良木而栖,他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便是他们当下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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