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翊再提笔,目光偏向一旁明黄色的龙纹卷轴,这份旨意想必没多久就能公诸于众。

谢昭说得不错,女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清辞离开皇宫马不停蹄的去姑苏,想必是去见陆平谦。

折腾一场,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对弟弟放心不下,决定干脆杀了康禄以绝后患。

难为她还进宫来特地请示他。

他能说个不字吗?

康禄早晚得死,清辞的想法只是稍稍打乱他一点儿计划,无伤大雅。

如今大可以让康禄“失踪”几天再找回来,届时说他被歹人重伤,失了些重要记忆,总会有人帮他想起的-

清辞蹲守在丞相府书房屋顶上,康丞相正与刑部侍郎赵海会面。

说来说去,无非一点。

皇上在朝堂上与朝臣探讨了让女子入科考一事,让众臣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施行。

康丞相认为,皇上让女子入朝为官,定是准备换洗朝堂,或许对他不利。

无论如何,必须阻止这项举措。

赵海没有什么意见,只一味附和,答应与康相在朝堂上共持一词。

清辞在房顶听得手痒,越发觉得弄死他没有错。

身为丞相,他不从百姓角度去考虑,只考虑会不会影响自身利益。

其实不光是利益,他这是尝试挑战皇上的威严。

等到刑部侍郎走出书房,独留康相一人在里头,清辞从屋顶上跳下,一掌劈晕了门口的小厮。

“谁?”

小厮身子落地发出声响,康相推开门查看,清辞闪身到他面前,掐住他脖子。

她没有虐人的习惯,只一下,拧断他脖子了事。

清辞在康相的尸体上摸索了一遍,把他的腰牌玉佩扳指之类全取了下来。

然后拿出一个小白瓶,拔开木栓,化尸水所到之处,尸体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刺鼻的酸味在空气中蔓延。

清辞胃忽而翻涌得厉害,干呕了一下。

她自己愣了一瞬,再继续倒化尸水处理剩下的残骸。

离开相府,她走在街市上,这个时辰换做别的城早已渺无人烟,都回家睡大觉了。

可这是繁华鼎盛的金陵城,青楼仍在笙歌,街上尤有醉鬼。

还有稀稀两两的店铺开着门。

清辞找了家面店。

“来一碗裙带面。”

“好叻!”

她挑了个靠里的座位坐下,目光不自觉的下移,看向平坦的小腹。

店家很快端面来,“小心烫~”

清辞刚抚上小腹的手赶紧拿起筷子,“店家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白日里我媳妇在这儿看店,天黑了换我,这面店生意不多,一个人够忙活啦。”

店家模样看起来就挺憨厚老实,“姑娘,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去吧,大晚上的姑娘家家多不安全,我从不让我媳妇晚上出来的。”

“嗯,一会儿就回家了。”清辞挑起面,又问,“你有孩子了吗?”

店家笑了笑,“我有三娃啦,我媳妇很能生的,嫁给我五年就生了三娃,两儿一女,我福气好。”

“真好啊。”

清辞又低头看了看小腹。

她用了无数回化尸水,早就闻惯了那味道,今天居然有所不适。

回想起来,好像很久没有来月事了。

在客栈小睡了一会儿,天一亮,她就出门找医馆。

“姑娘,你有喜了。”

从郎中那儿出来,清辞整个人都是懵的,差点连求医的银钱都忘了给。

每一回都没有喝避子汤,有了孩子算不上意外,可是……

哪怕是刀横在脖子前,她都没这样不知所措过。

她当娘了?她有孩子了?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

她在脑海里幻想出了一个孩子的模样,这个孩子无论像他还是自己,都好看。

她的手抚在腹上,什么也感受不到,可就有一种奇异的甜蜜涌入心里。

这是她的孩子,流的是她的血。

她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愣神了一整天,看人来人往,看孩子们跑来跑去。

直到天黑,她走到客栈前,忽然把往里踏的脚收了回来,转而去了皇宫。

皇上交代过,清辞出入乾清宫无需通报,再者她是唯一留宿过乾清宫的女子,宫人便就没有拦着,任由她进去。

傅景翊在她钻进被窝里那瞬间醒了过来。

他屏息等着,果然,她像猫儿一样钻进了他怀里。

闻到她淡香的头发,傅景翊心里像开遍了山花,满足愉悦。

傅景翊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问她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选择了他?

是不是出去一趟,终于发现早已对他心动?

这些他都问不出来,更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清辞握住他的手,往她腹部带。

傅景翊以为她的动作是还要往下,可她停顿在此,把他干燥温热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上。

“这是……”

“我听说嫔位以上的份子才能养自己的孩子。”

傅景翊浅吻她的额头,“是啊。”

“所以皇上如果不给我嫔位的话,我会走的。”

傅景翊平时很聪明,可这时候他就是没听懂她的话,只当她一味在意位份。

“傻瓜,你的追求就这?”

清辞没有说话。

傅景翊温声道:“先封你为妃,待你生下皇子,便能理所当然的封后。清辞,你是能当皇后的人。”

清辞在脑中迅速的思索。

以她的身份直接做皇后肯定不行,不过那应该也是早晚的事,毕竟皇上碰不了别的女人。

那么她生下来若是男孩,那就是嫡长皇子,妥妥的太子。

等她熬死了皇上,那她就成了太后。

呸,他好歹是孩子的爹,怎么能这么想。

清辞在心里骂了下自己,柔柔弱弱的对皇上说:“妾身福薄,怎么能做皇后呢,妾身不配。”

傅景翊默了一会儿,道:“你可以跟朕正常说话吗。”

她一装柔弱,傅景翊就感觉汗毛立起,莫名心悸。他本就不喜欢柔弱女子,而她一装柔弱,傅景翊就好像看到了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狼。

柔弱是她干的事吗?

只会暴露她的刻意,暴露她的口是心非。

偏偏她就喜欢在他面前这样。

矫揉造作并不是对每个男人都有用的,她似乎不明白。

清辞道:“君无戏言就成。”

他两片薄唇覆上了她的嘴,手从她小腹上,游走到她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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