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即刻离开。”清辞说。
小禾马上道:“当然不愿意了!我家小姐凭什么……”
郑颖拉了下她的胳膊,制止小禾接下来的话。
她看着清辞,眸光深沉,“进宫那天我的头发是怎么回事,那也是南嫔的风格吗?”
清辞摇头,“不是。”
郑颖接着说:“萧二公子在与长公主的婚仪上突然暴毙,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之后,有一女子跪在皇上面前,请嫁萧二公子。”
她想到就觉得可笑,“我当时竟还为之感动,怎么会有人愿意大好的年纪做寡妇,一定爱得很深了。可是这个女子,为了能留在皇上身边,在萧二公子死而复生后却要和离。”
“不是你想的这样,”清辞说,“我和萧二公子相爱过,分开也是实在走不下去的缘故。”
“原来这就是我曾憧憬的爱情,是这样的薄弱易碎,朝三暮四。”
郑颖原也是个单纯的朱门小姐,可进宫到现在不过数日,她的世界就发生了塌天变化。
她以为自己被皇上高看一眼,却被邱茗指使宫女强行破了身子,诬陷她带孕进宫。她以为必死无疑,曾仰慕过的皇上就这样慷慨的出现,施以援手,解了她的困局。
劫后余生她做起春秋大梦来,盼望着真正站在皇上的身侧,与他举案齐眉,与他育有皇子公主。
可短短几天,她就看明白了,皇上心有所属,他来庆福宫是为清辞而来,旁的人他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而这个真正被他高看的女子,却是个抛弃夫君一心攀更高枝头的人。
现在这个女子还说她和萧二公子相爱过。
这是哪门子的相爱?
“两个人,并不是有其中一个变了心才会走不下去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合适。”
清辞企图解释,可她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叹息。
“郑颖,我这样的人,很难跟一个人相爱一生。我很容易就会放弃一个恋人,同样的,如果皇上答应我的事做不到,我也会离开他。”
郑颖看着她良久,明明很讨厌她,却又不觉得她此刻是在骗人。
“我只是不喜欢什么都被瞒在鼓里的感觉,清辞,我不想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后知后觉。”
“我明白,”清辞无奈道,“可是你要的我昨晚才发现我做不到,不是我这边不可以,是执意那么做会惹恼皇上,所以选择暂时放弃,这是我们达成共识的,对吗?”
郑颖抿了下唇,点头-
陆丹惠婚期的前一日,傅景翊与清辞同乘马车,去姑苏的路上,轻装简行。
宽敞的车厢里只有两人,四目相对难免尴尬,傅景翊拿起本书,清辞闭了下眼睛小憩。
傅景翊根本看不进书,这些天来,他尽管已经厚着脸皮爬到床上去一起睡,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拉近距离,她从没有拒绝过。
他明白那一夜她的豁出去是因为提到了萧承书的缘故,也明白她现在不爱她。
他可以等的,只要她在身边。
马车癫了一下,清辞的脑袋垂下来的那瞬间,他反应极快的丢掉了书捧住了她的头,人坐了过去,然后把她的脑袋轻轻的放倒在自己肩膀一侧。
其实脑袋被一双手捧住的当下她就醒过来了。
清辞任由他调整了下自己姿势,他好像觉得自己怎么睡都不舒服,最后把她搂在了怀里,把她的脚捧起放到凳子上。
她闭着眼睛,佯装熟睡,柔软的唇辦覆到额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想不明白了,皇上阅女无数,为什么偏偏是她?
想了一会儿就不想了,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茶香,清辞闻着这个味道浅浅睡去。
“皇上,姑苏到了。”
马车在城门外停了下来。
傅景翊让马夫靠边,清辞醒过来掀开帘子看了看,“马车停外面了?我们走进去?”
“马车太惹眼,我们去陆家还是低调些好。”
清辞想想也是,她先跳下了马车,再等傅景翊下来,身后没有跟一个随从,就这样两个人进了姑苏城。
去陆家要经过闹市,傅景翊跟着清辞走,忽而一阵臭味入鼻,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清辞让他在原地等着,然后去臭烘烘的摊子前付了钱,再把几块方方的皱巴巴又臭的东西带了过来。
她拿签子扎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很好吃的!”
傅景翊想呕,可在她明灿灿期待的眼神下,他没法拒绝,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傅景翊被臭味充斥了整个嘴和喉咙,一阵阵的恶心刺激着胃,终于憋不住冲到墙边干呕了一阵。
清辞目瞪口呆的看着,拿喂过他的签子叉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很好吃啊?是不习惯吧,再来一块就好了。”
傅景翊连忙摆手,“不了,去陆家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边几人的议论声让清辞放缓了脚步。
“明天陆家那个五小姐大婚了!”
“陆家真不是东西,你们不知道吧,先前五小姐跟杨家公子好的,婚约都定下来了。杨家一出事,陆家马上把五小姐嫁给贺家,这速度!”
“你这风凉话说的,不嫁贺家,去跟杨霆做鬼夫妻啊?”
“这女人总不能朝三暮四的嘛,名声都出了。”
清辞拳头捏紧了,傅景翊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捏紧的手指上摩挲了下,“你看他们知道陆家五小姐,陆家五小姐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承受了世人艳羡的荣华,亦要承受世人在背后的污言秽语。
清辞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傅景翊微俯身子,在她耳边说:“将来你与我并肩而立,也会有无数的流言蜚语涌向你,清辞,委屈你了。”
清辞吃完了最后一块臭豆腐,心满意足,思索起他的话,摇了摇头。
“你知道并肩而立是什么意思吗,能跟你并肩而立的,只有皇后。”
越熟悉,她在他面前就越放肆,不知不觉中,清辞面对他想到什么说什么。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是他们不知道,皇帝也是人,并不喜欢人无时无刻的对自己服从礼敬,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傅景翊眸色深了深,“是啊,只有皇后。”
清辞不以为然,指了指前面,“呐,快到了。”
傅景翊看着她,问:“你打算怎么跟他们介绍我?”
“故交,”清辞商量的口吻看着他,“可以吗。”
傅景翊苦笑。哦,那样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