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设立的诊堂就在衙门对面,两间被征用的铺面,还有许多临时搭起来的棚子。
天刚擦亮,这里就排起了长队,衙门的捕快们腰挎长刀,笔挺的站在衙门门口,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射向那些病歪歪的百姓,倘若此时有人敢作乱撒泼,他们有将人就地格杀的权利。
陆云瑶两人到时,天际已经乍现第一缕白光、
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盘旋在这片领域上方的死气。
孱弱的病号被亲属搀扶着,哀嚎不断,有的不断从口里呕出鲜血,细细看去,那血液中,还掺着细碎的肉块。
有捕快拿着专用的清扫工具过来,强忍住恐惧,快速将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人间炼狱。
陆云瑶站得远远的,眉头越蹙越紧。
她大学临床医学专业,本硕连读博士跨考了法学,毕业后入了公职,做检察官。
14年西非爆发小规模埃博拉病毒,她和方锦虞曾共赴塞拉利昂,做了四个月志愿者。
回来后她快速查了一遍哪些地区曾爆发埃博拉病毒,将这些国家挨个儿踢出她的旅行清单,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绝不踏入这些国家半步。
太要人命了!
蹦迪它没意思吗?酒不好喝吗?排骨它不香吗?
她还想多活两年。
秦寿的口述或许不能确定尚城内爆发的到底是不是埃博拉病毒,但亲眼见着,就算不用检测特异性IgM,她光看一眼症状就能确定了。
就他娘的是这个杂种病毒!!
陆云瑶沉浸在自己可能要完蛋的悲愤里无法自拔,秦寿只在十日前来过这诊堂一次,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幅光景,不过零星几个人就诊而已。
他看着地上那一大片暗沉乌黑的血迹,腿肚子忍不住的抽抽,哆哆嗦嗦后退,显然是怕极了,“陆、姑娘,这!这再往里面走,可,可是要加钱的!”
陆云瑶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哗一下就稀碎了,她扛起石灰桶边走边撒,“加你妹!你怎么没钻进钱眼儿里去?”
还加钱,老娘有个火钳!
秦寿一边舍不得钱,一边舍不得命,跟在陆云瑶身后踟躇了两步,最终还是回原地老实得跟只鹌鹑似的
最主要还是陆姑娘说了,只加他妹,不加钱。
埃博拉病毒堪称病毒里的轰炸机,在医学仪器精密的现代,也一直没有研发出解药和疫苗,这种病毒每一次都是神秘的爆发,仿若收割机一般,风卷残云的收割无数人性命后,又神秘的自动消失。
它到底从哪儿来,又为什么会莫名消失,这在医学界,始终是个谜团。
等于说,瘟疫能不能够控制下来——听天由命。
陆云瑶:“”
她好想离这些呕血比呕吐还轻松的病秧子远一点啊!
就算死!能不能让她挑个好看点儿的死法?像融巧克力一样被从里到外的融化,这死法也忒惨烈了一点,老娘可是美少女之云城分女,怎么能死得这么磕碜?
这要是下去见了列祖列宗,老东西们都认不出来她姓陆!
也不知道这生石灰和低配防护服能起多大的作用,总之,比自来水强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