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听到熟悉的嗓音,身子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就看到母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的母亲眼睛红肿,看上去像是哭过一场,而她的父亲面上还有明显的泪痕。

“怎么会?”江梨满眼诧异,脑子里一片空白。

袁燊双手落在她肩上,替她解惑:“刚刚我接了个电话,是岳母打给我的。岳母跟我说,你爸刚刚醒过来,就想见你。知道你大伯一家今晚可能来找你麻烦,就坚持要过来。我就让保镖送他们过来。”

江梨看到父亲能苏醒过来,心里头百感交集。

而江父目光与江梨交接的那瞬,也是千万心酸和难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抹了把眼泪,颤着干枯的手指,指向刚刚在他被推出来那瞬就吓得脸色惨白如纸的大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

“是他……是他砸了我的脑袋。警察同志,我……我要报警,告他谋杀。”

声音落下,江梨再次被震惊瞪大双眸。

她知道要骨子里都是同胞情的父亲当众指认他的哥哥是杀人凶手,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是经历多大灭顶绝望的打击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江母多年的压抑也在这一刻爆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对着江梨大伯父又扇又打又挠,宛若泼妇,全然没有昔日老教师的风采。

“你还是不是人!”

“你可害得我们一家好苦啊!害得我们梨儿好苦啊!”

”你不但谋财,你还害命!你还把罪名嫁祸到六爷头上!你……你……”

江母说着,情绪失控,痛苦地蹲下身抱头痛哭。她痛恨命运给她的磨难,更痛恨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无能。

江梨走过去将母亲扶起来,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

江梨大伯父被打得难堪,脸色还有几道抓痕,神色慌乱一片,声音都是颤抖的:“二弟,你……你在胡说什么呢?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会……怎么会砸你脑袋你呢?你……你是不是睡太久,脑子犯糊涂了,记错了。”

“我没记错!”江父一激动,按着轮椅的扶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双眼饱含泪水,跄踉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他大哥走来,几尽咬牙切齿道。

“那天我去乡下,站在门外就听到你和嫂子在嘲笑我傻,这些年被你们家白白吸血。

我还偷听到,你们拿我那么多钱,给老娘吃最差的东西,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她生病了,你们也不想管她。我生气之下闯进去,还说以后都不管你们了,要报警抓你们。

我刚离开,你就气势汹汹追了出来。你可能没想到吧,我刚好从旁边摩托车的后视镜里,清清楚楚看到是你……是你拿起石头砸我的!

我要报警,我要让法律制裁你!这一次,你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再为了你这样的手足,伤害我老婆,伤害我女儿。”

声音落下,警务人员咔嚓一声,利落给江梨大伯父上了手铐。

江梨大伯父拼命挣扎:“我冤枉啊,警察同志……他……他污蔑我。”

“是不是被冤枉,等我们顺着他说的方向,去乡下调查一番,自然就会得知。你现在涉嫌多宗违法案件,你还是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说着,警务人员就要把江梨大伯父大伯母强行带走。

江梨大伯父双手被拷紧,一边被拽着往外走,一边破罐子破摔冲着袁燊喊。

“那什么爷的,我跟你说,你也别得意。说不定孩子不是你的,是江梨跟她老相好的!

江梨高中的时候,就跟他们班长好上好长一段时间了。那眉来眼去,拉小手的就不在话下。

那班长打篮球,江梨就没一场不过去看的!江梨还给那小子写了很多封情书。两人早就睡了。你啊……别白白给人家养了孩子还不知道!”

江母气得牙齿直颤:“你……你这个时候还想毁我们家女儿。你就不怕出门被雷劈吗!”

说着,江母还看向江父:“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血浓于水的同胞兄弟。这个时候,还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

江父满眼愧疚,跌坐在轮椅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心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刚刚说那一番话,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而这时,想要巴结六爷的嘉宾纷纷出声安慰江母。

“阿姨,您也别生气。这袁小少爷跟六爷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说不是六爷的孩子,谁信啊!”

“就是啊!我们大家都不信,更别说六爷了!”

……

江母看了眼江小满,确实说不是袁燊的儿子,袁燊自己也不信,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场上重新安静下来,慈善总会主席走过去,冲着林清榆赞赏点了点头,拿走她手中的话筒,对着台下的人说道。

“我很高兴,今天能看到我们江城的民间慈善基金会组织,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也很激动能看到如此优秀的负责人,在处理紧急事件上,游刃有余,落落大方。

将一切事务落到流程上,用规范化的标准去衡量善款的使用,而不是凭借个人的主观意识来判断,这是我们慈善总会最乐意见到的事情。

下面,我宣布,新一年的慈善基金会主席们宣誓就职仪式继续。”

林清榆与一帮慈善组织的负责人、主席站在台上,纷纷念起手中的誓词。

很快,晚宴就圆满落下了帷幕。

众人散去。

江母心头梗着一口恶气,但见江父刚刚苏醒,也没再说什么刺激他,只是默默把苦楚咽回了肚子里,推着他的轮椅,准备跟着保镖回去。

江父坐在轮椅上,慈爱地看向江小满,温柔地问:“你就是小满吧?我是姥爷,你来看我,跟我说的话,我都听到。我只是……只是动不了。你们说的,我都听到。”

这五年里,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意识清醒,手脚、乃至全身完全无法动弹。

他日日夜夜听着妻子的抱怨。

起初是有气的。

可听多了,在漫长的年月里反思那些年自己做错的事情,便觉得愧疚难当。

江小满看着姥爷,并没有表现出热乎的态度,反而很平淡说了句:“姥爷,保重身体。”

江父表情微怔,又朝着江梨伸了伸手:“阿梨,你刚刚说的,爸爸都听到了。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能不能跟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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