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延青听完韩邦诉说今日遭遇,对他的做法十分无语。

“父亲太心急了。”

他沉声道:“当初您非要把二哥和四姐逐出家门,族谱上都改了,哪是那么容易就认回来的?”

韩邦吹胡子瞪眼,“改族谱又如何,我就是他们亲爹,天王老子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韩昭一出生就被换了,在外面养了二十年,除了她生母岳夫人,她对韩家其他人根本没有感情。”

韩延青十分头疼,“上次我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帮了她一个忙,她对我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了,结果父亲你又闹这一出……”

“你跟她还有来往呢?”

韩邦顾不上疼痛,一下子来了精神,让韩延青详细说说。

韩延青就大概说了下小桐的事,私心里隐去了姜穗宁在其中的作用。

韩邦想起来了,“我今天看她马车外面坐着一个年轻后生,好像叫程什么的,是不是就是你介绍的那个讼师啊?”

他鼓动韩延青,“正好,你不是对他大哥有救命之恩吗,你去找他,让他帮着咱们在韩昭面前说些好话,劝她认祖归宗。”

韩延青迟疑了下才道:“我尽量试试吧。”

“三郎,你得上点心啊!”

韩邦苦口婆心,“我都这把年纪了,我是为了我自己吗?我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啊!

本来兵部尚书家跟咱们有亲,可你大姐又不争气。我好不容易跟封相搭上关系,结果封家说没就没了!

只要你能把韩昭哄回来,沾了岳家的光,以后还愁没有前程吗?”

韩延青被他翻来覆去唠叨得心烦,等韩邦说累了,喝茶歇口气的时候连忙插了一句。

“父亲早点休息,我一定会办好的。”

回到后院,他照例先去看平哥儿。

还没进门就听到凌雪摇着拨浪鼓逗孩子的声音,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正要转身离开,房门先打开了。

凌雪倚着门框看他,语气温柔:“青郎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看平哥儿?”

韩延青目光闪躲,“忽然想起有份公文还没写完,我今晚去书房。”

凌雪笑容收起,直勾勾看着他:“父亲是不是要你休了我?”

“你听谁说的?”

韩延青一惊,随即道:“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凌雪扯了下唇角,嘲讽道:“你答应娶我,不就因为我是封明德的外孙女吗?如今封家都没了,我也没用了。”

韩延青抿了下唇没说话。

韩邦有一句话没说错,他好像真是个克妻命。

本想娶了凌雪,就能靠封明德平步青云,结果现在把整个封家都给克没了……

“做我夫人的,命都不太好。”

韩延青看着她,“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待着吧,没人赶你走。”

封家获罪,但罪不及出嫁女,何况凌雪还是个没上族谱的外孙女。

明面上她跟封家都没什么关系。

凌雪听完忽然弯了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当然不会走了,我答应过陆锦瑶,要把我们的儿子好好养大呢。”

谁敢动她的孩子,韩佩芸就是下场。

韩延青后背莫名有些发凉,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

韩昭憋了一肚子气,第二天去了百雨金,就拉着曼娘和姜穗宁吐槽。

“……我也太倒霉了,怎么会摊上这种亲爹?”

韩昭烦躁地直挠头,好好的发髻被她蹂躏成了鸡窝。

曼娘赶紧制止她,“别抓了,等头发掉光了你又该哭了。”

她找来梳子和发油重新给韩昭梳头,一边感慨。M..

“他可真无耻啊,当年岳夫人是怎么被逼死的,他心里没数吗?”

若是没有他默许纵容,当时还是个妾的韩老夫人,又怎么敢对侯府主母下手?

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二十年,认祖归宗了也没得到他几分愧疚和关怀,没多久就连着亲儿子一块撵出去了。

如今看着岳家平反,又想起自己是岳家女婿了?

不过曼娘又担心,“万一他真去衙门告你忤逆怎么办?”

“告就告,我找程仁远帮我打官司。”

韩昭满不在乎,“到时候我就在公堂上把他那些破事儿全抖落出来,看谁丢人!”

姜穗宁坐在旁边嗑瓜子,闻言点头,“没错,陛下现在正愁没地方补偿岳家后人呢,这事真要闹大了,韩家讨不了好。”

曼娘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端倪,“程仁远?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呢?”

“就是昨天出城的时候,凑巧碰上了。”

韩昭托腮叹气,“我娘可喜欢他了,我说认个干儿子吧,她还不乐意。”

曼娘吃吃直笑,梳子都快拿不稳了,点点她的脑袋。

“秦姨才不缺儿子呢,她想要女婿啊!”

姜穗宁一下来了精神,“什么情况?好啊,昭昭你居然瞒着我——”

曼娘故意拖长调子,“就是上次……”

“哎你别瞎说!”

韩昭急得回头捂她嘴,曼娘放下梳子就跑,韩昭又去追,两个人绕着屋子你追我赶。

姜穗宁正看热闹,旁边的窗户被人敲了三下。

她掀开一道缝,对着窗外淡定道:“玄七,你找我?”

一个黑溜溜的脑袋从上面倒下来。

“大人在后门等您。”

姜穗宁点头表示知道了,起身走到门口,对满屋跑的二人说了一声:“我先走了啊。”

曼娘和韩昭齐齐回头:“去哪儿?”

姜穗宁脸上绽开一抹甜笑,“去约会啊。”

她兴冲冲跑到后巷,熟悉的黑漆平顶马车静静停在角落里。

姜穗宁拉开车门就扑了上去,“商渡!”

男人稳稳接住她,只是动作似乎僵硬了一瞬,不似往日那么自然流畅。

姜穗宁刚抬起头,就听见商渡身后传来一串爽朗笑声。

“哎,我是不是有点多余啊?”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姜穗宁:!

她瞪大眼睛,看到商渡背后探出一个头,冲她笑得咧开满口白牙。

“弟妹好生热情啊!”

不是,怎么李琰也在车里啊?!

姜穗宁大窘,连忙推开商渡,假装整理衣服地低下头。

商渡回头白了他一眼,“她脸皮薄,你再多嘴就滚下去。”

李琰脸上憋着坏笑,配合地在嘴上拉了一下。

姜穗宁深吸一口气,脸上没那么热了,这才认真对他行了一礼。

“见过武英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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