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宁和萧颂宜很久没见面了,手牵手在桃林中散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侯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不要紧吧?”
萧颂宜面带关切,“我祖母在家里念叨了好几次,说只要你能离开侯府归家,她马上从萧家儿郎里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
姜穗宁都被吓到了,面露震惊之色,连连摆手,“老太君实在是太抬爱我了,我们姜家只是商户,我又是二嫁之身,如何高攀得起令国公府啊。”
“穗宁,你不要妄自菲薄。”萧颂宜看着她认真说道:“我祖母看人很准,她说你值得最好的。我也这么觉得。”
姜穗宁被她夸得耳尖微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过去:“其实我经过这一遭,短时间内是没有嫁人的心思了。嫁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留在娘家舒舒服服过日子呢。”
再说令国公府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光是嫡系子孙就能排出二十多位去。
姜穗宁可受够了这种大家族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的日子,如果真要再嫁人的话,她更想找个无父无母的……
她的思绪开始放空,连萧颂宜喊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最后萧颂宜无奈,轻轻拍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
姜穗宁抿唇偷笑,“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想说,虽然刚才我们是在演戏,但以你大哥的人品才干,想和萧家结亲也不是没可能。”
萧颂宜认真地分析着,“不过我家嫡出的妹妹们都早早定亲了,只剩下几个庶妹,还有旁支的姑娘……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有合适的,就给你写信。”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姜穗宁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她又补了一句:“我大哥最近不在京城,好像是出去办什么差事了,等他回来再说吧,毕竟是他们俩要过一辈子,总要互相喜欢才好。”
萧颂宜赞许地点头,“是这个道理。”
二人暂且搁下这个话题,转而又聊起京城最近热门的八卦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
萧颂宜见到了一些闺中好友,里面也有人认出了姜穗宁,她们在萧颂宜出嫁那天见过面。
“姜娘子,我上次去你家的宝银楼买首饰,掌柜听说我认识你,给我抹了几十两银子的零头呢。”
都是些年轻的小姐,最爱聊衣料首饰,姜穗宁很快就打入了她们的小圈子,又趁机推销了不少自家店铺的新款。
“六皇子,六皇子妃驾到!”
太监尖利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谈兴,她们转过身来,齐齐行礼问好。
六皇子一进来就看到姜穗宁那出众的装扮和容貌,甚至比前几次见到她时更加惊艳,一下子眼睛都移不开了,恨不得马上将她拉到房里恩爱一番。
炽热的视线,让他身旁的陆锦瑟想忽略都不行,只得低低咳嗽了几声,示意六皇子收敛一下。
六皇子这才不情愿地移开目光。
陆锦瑟冲众人扬起笑脸:“多谢大家赏光来赴宴,今天是百芳园第一次公开待客,多亏了父皇隆恩浩荡,赐给我家殿下这样一座名园。大家尽可以自在地逛一逛,如此才能不负皇恩……”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在六皇子脚边打了个滑,几乎要趴在地上。
六皇子拧紧眉头,“没规矩,你跑什么?”
小太监抬起头,哆哆嗦嗦道:“殿下,是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六皇子夫妇齐齐出声,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六皇子脸色更加不虞,“他不好好在东宫待着,跑来这儿做什么?”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把太子打发走,前方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太子专属的仪仗和护卫。
在众人的簇拥下,身穿明黄色太子常服的高瘦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下跪。
六皇子再不情愿,也只能拉着陆锦瑟跪拜行礼。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是储君,一应礼节都向顺康帝看齐。
这也是六皇子最不忿的地方,大家都是皇子,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元后嫡子,就要硬生生比其他兄弟高出一头?
太子淡淡道:“起来吧。孤今天出来随便转转,不必拘礼。”
他扫了六皇子一眼,恰好捕捉到他眼底来不及收起的那抹不甘,轻笑一声:“六弟不会是不欢迎孤吧?”
六皇子打着哈哈,“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能纡尊降贵来到此处,臣弟不胜惶恐啊。”
此时已经有一些胆子大的贵女,用扇子半遮着脸,娇滴滴地向太子暗送秋波。
如今太子的东宫里只有一个太子妃,太子嫔、良娣、昭媛等位子空悬,若是能有幸进了东宫,将来至少也是个妃位。
一时间,场上众人心思浮动,空气中仿佛飘着无数暧昧的粉红泡泡。
六皇子见状忍不住咬牙。
这些虚荣的女人,一见到太子就走不动道了。
刚才他过来时怎么没这么受欢迎?
他偷偷瞄了姜穗宁一眼,发现她神色淡然,目光轻垂,表现得十分守礼,也没有给太子抛媚眼。
六皇子心里平衡了点,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等等,太子不会看上姜穗宁吧?
六皇子想到这个可能,突然紧张起来,悄悄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太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年轻小姐们娇羞的目光,他只是轻轻扯了下唇角,似笑似嘲,负手而立,越发显得贵气威严。
直到他的眼神扫过姜穗宁,微微一顿,突然出声:“靖王世子妃身边那位,就是父皇夸赞过的姜娘子?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完了完了。六皇子在心中哀嚎,他的美人儿不会要飞了吧?
姜穗宁突然被点名,也有些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抬起头,“姜氏见过太子殿下。”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冷漠又阴郁的眼睛,深不可测,令人不寒而栗。
但太子看她的眼神十分平淡,他看姜穗宁,就像在看一个花瓶,一幅画似的,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更无关男女之情。
他点了点头,“听说令兄和你一样精通算学,朝廷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只给他一个八品虚职,有些可惜了。”
姜穗宁不明就里,连忙道:“臣女替哥哥谢过太子殿下,如有机会,臣女全家都愿意报效朝廷,为国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