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青原本躺在床上,听说姜穗宁来了,立刻强撑着坐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等姜穗宁进了屋,他的视线更是紧紧追随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姜穗宁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来,专注地打量着他,轻声问:“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韩延青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是武将出身,身体一向健康,哪怕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名医的精心救治下也挺了过来。

但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心里的伤却怎么也好不了。

他现在是个废人了,还怎么和她重新开始啊?

韩延青再面对姜穗宁,不自然地就带上了几分讨好和仰视的心态,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凌雪的哭求声。

姜穗宁挑了下眉,“三爷真的不见她吗?”

韩延青不假思索:“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见她了。”

姜穗宁轻轻笑了,低下头说:“三爷对我真好。”

韩延青被她娇弱又美丽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听着她的声音都像是最好的止痛药。

他真的后悔了,为什么明明娶回来一个天仙一般的妻子,却能忍住几个月不碰她。

他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姜穗宁对他越温柔,他在心里就越忍不住埋怨凌雪,毁了他的大好姻缘。

韩延青试探着去拉姜穗宁的手,“就算父亲逼我娶了陆锦瑶,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我心里现在只有你一个。”

姜穗宁忍了又忍,只当自己被路边的野狗碰瓷了。B

终于忍不住了,才假装自然地把手抽回来,抬起头说:“三爷,有件事我想求您帮忙。”

“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这么见外。”

姜穗宁抽了抽嘴角,“我是想让你给曼娘和蕊姬写一份放妾书。”

韩延青愣住了,“为什么?”

姜穗宁沉默着不说话,韩延青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低下头自暴自弃地一笑:“是啊,谁想跟着我守活寡呢?”

姜穗宁伸出手,隔着被子握住他的胳膊,“三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就说你当初虽然是被逼无奈娶了我,但你只是冷落我,不见我而已,这已经比很多宠妾灭妻的男人好太多了。”

“你以前都不忍心为难我,看在两个妹妹伺候你一场的份上,不如就放她们走吧?”

韩延青听着她“情真意切”的话,越发觉得无言以对。

姜氏至今还以为他娶她是不情不愿,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初那场落水,分明是侯府算计在先……

他何德何能,娶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妻子啊。

一定是他不懂珍惜,老天才会这样惩罚他吧?

“我都听你的。”

韩延青艰难地下了床,走到书桌前,写下两份放妾书。

“你说得对,我现在这样,什么都给不了她们,除了自由。”

姜穗宁把放妾书收好,目的达成,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三爷好好休息,我还得去看看府里各处布置得怎么样了。你得养好精神,过几天才好去陆家接亲啊。”

说完不等韩延青挽留,就飞快地出了门。

韩延青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背影,又忍不住多愁善感起来。

他已经很对不起姜氏了,现在还要让她亲手操持,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

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了。

*

姜穗宁出了门,发现凌雪还没走。

她站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的恨意令人心惊,“姜穗宁,青郎不要我了,你现在满意了?”

不等姜穗宁回答,她又自顾自地笑起来。

“我看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陆锦瑶可不是省油的灯,等她大着肚子进了门,你以为这侯府还能轮到你做主?”

“至少现在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姜穗宁微微抬起下巴,她从小爱跑跳活动,身量较一般女子更为高挑,看凌雪的目光总带了点上位者的审视意味。

“雪姨娘这话说的,好像你跟陆锦瑶是什么手帕交好姐妹一样。难道你忘了在陆府为奴为婢的那段日子了吗?”

噗嗤。

身后传来两个守门小厮的憋笑声,凌雪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她忽然上前一步,离姜穗宁很近,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也不想让陆锦瑶进门,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可以帮你解决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最后,凌雪眼神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

凭什么她的序哥儿死了,陆锦瑶却能怀上青郎的孩子,还能嫁进门做正室夫人?

就因为陆锦瑶是武威将军嫡女,还有个当皇子妃的姐姐吗?

见姜穗宁垂眸不语,她又加码,“陆锦瑶嚣张跋扈,背景又大,真让她进了门,你跟我都别想好过!”

姜穗宁似乎被她说动了,嘴唇微动:“你想怎么做?”

凌雪诡异地笑了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你来我房里。”

说完便直接走了。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看,上前问:“夫人,您没事吧?”

姜穗宁轻轻摆手,“没事,就是跟雪姨娘说了几句话,你们忙着吧。”

她走以后,两个小厮悄悄议论起来。

“夫人真是个好人啊,就是可惜命不好,嫁错了人。”

“新进门的三夫人好歹还有个孩子,夫人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得了,这都不是咱们挣二钱银子该考虑的事……”

姜穗宁走在回棠华苑的路上,思考着刚才凌雪说的话,好笑地摇了摇头。

韩延青和凌雪这两个人,上辈子爱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情比金坚,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只不过在中间略施小计,这两个人就闹到相看两厌,甚至下死手的地步了。

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入夜,姜穗宁身披斗篷,提着一盏灯笼,一个人悄悄去了凌雪的屋里。

凌雪开门放她进来,挑了下眉,“你还真敢来,就不怕我害你?”

“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姜穗宁取下兜帽,施施然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刚一沾唇,她便皱起眉头,放下了茶杯。

凌雪注意到她的动作,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自从我搬到这里,送来的就是最便宜的碎茶沫子,你当然喝不惯了。”

姜穗宁敲敲桌面,“求仁得仁,你不是宁愿做妾,也要留在侯府吗?”

凌雪大概以为,自己能当上那个宠妾灭妻的宠字。

可惜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姜穗宁了。

这话戳中了凌雪的痛处,如果序哥儿还活着,如果韩老夫人没有瘫在床上……她又何至于此?

她逞强地看着姜穗宁:“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你还不知道吧,青郎娶你就是看中了你们姜家的银子,什么失足落水,英雄救美的戏码,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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