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娘瞬间了然。

心中暗暗惊叹,不愧是首富姜家,这是用真金白银给小儿子铺了一条登天路啊。

难怪姜穗宁能轻轻松松拿出青山书院的推荐信来。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抗拒。

方小娘不安地搅着帕子,“三夫人为何要这样帮我?”

青山书院的推荐信,拿到外面都能换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姜穗宁浅浅一笑:“因为我相信,小娘是个聪明人。”

“老侯爷那么大年纪,早年又在战场上受了一身的伤,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肯定是要走在小娘前头的。”

“将来这府里是谁说了算,相信小娘心里自有判断。”

姜穗宁生了一双澄澈的杏眼,看似清纯无害,但当她认真凝望着你说话时,就有一种莫名令人信服的魔力。

她定定地看着方小娘,微微压低的语气充满蛊惑:“这是我给小娘的诚意,也希望小娘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价格。”

方小娘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

她和老侯爷差了将近三十岁,难道她跟着他,是因为什么见鬼的真爱吗?

韩老夫人当年能从宠妾上位成继室,那是天时地利人和,轮到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又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等老侯爷一死,她在府里就彻底没了倚仗。

夫家靠不住,能指望的就只有娘家了。

方小娘眼神郑重起来,对姜穗宁许诺:“只要我弟弟能进青山书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姜穗宁满意地笑了,语气中更多了几分亲切,“小娘这话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老侯爷的旧事,也好尽一尽晚辈的孝道。”

二人心照不宣地结成同盟,从此方小娘更不会与她争夺管家权了,每日来棠华苑点个卯,对姜穗宁的一应行事都是好好好,从无异议。

一些心思浮动的奴才也都消停了,知道姜穗宁依然是侯府内宅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

前院,韩延青的伤养得差不多了,第一时间来了棠华苑。

姜穗宁没给他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韩延青清清嗓子,不自在地解释,“我……父亲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让我收心跟你好好过日子。”

姜穗宁忽然笑了,冷冷看了他一眼,“三爷身边群芳环绕,还有外面的野花等君采撷,哪里还用跟我过日子啊。”

韩延青一愣,“什么外面的野花?”

姜穗宁懒得和他绕弯子,“陆锦瑶,她前几天找我了,要我给她腾地方呢。”

韩延青腾地站起来,眼神慌乱,“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们俩如何恩爱呗。”

姜穗宁白他一眼,抛出一个惊天大雷,“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再不想法子遮掩过去,我都担心你哪天被陆将军暗杀了。”

哗啦一声,韩延青不小心打翻了茶具,满脸不可思议,“她怀了我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他前阵子努力“耕耘”,腰都快废了,也没听到曼娘和蕊姬谁有好消息。

怎么偏偏就是陆锦瑶呢?

姜穗宁私下算过日期,韩延青和陆锦瑶鬼混那阵子,她还没给他下绝育药,所以才弄出这么一个“漏网之鱼”。

她叹了口气,一脸好心地对他说:“陆二小姐肚子里的,说不定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骨肉了,你真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吗?”

“我当然不愿意!”

韩延青握紧拳头,满脸羞愤和屈辱,“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都是她强迫我的。”

还有寿宴那天,要不是陆锦瑶冒冒失失闯进去,喊破了凌雪的身份,事情也不会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侯府也不会丢了爵位……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陆锦瑶了,还娶她?

“可是陆锦瑶身后有六皇子撑腰,她已经威胁过我了,如果她不能嫁给你,那我们所有人都要倒霉。”

姜穗宁抬手扶额,装作发愁的模样,“你还是赶紧给我写封和离书,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不放。”

韩延青来了倔脾气,脖子一梗,“你是我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室夫人,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姜穗宁在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

她猛地起身向外走去。

“去明武堂,请父亲做主了!”

韩延青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明武堂内,方小娘正伺候着老侯爷抽烟袋,见到二人,连忙福身退回内室。

老侯爷睁开眼,有些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姜穗宁掐了大腿一把,红着眼眶,“求父亲为我做主,替夫君休了我吧!”

“这是什么话?姜氏,你先坐下。”

老侯爷转头看向韩延青,脸色一沉,“孽障,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这阵子方小娘没少在他耳边说姜穗宁的好话,老侯爷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再说如今侯府已是风雨飘摇,千万不能再闹出更多的乱子了。

韩延青支吾着说不出话,他很多年没见过老侯爷了,对他有种天然的畏惧。

姜穗宁抽泣着把陆锦瑶有孕的事说了,“……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嫁给三爷做正室夫人,说我要是不答应,就让侯府、还有我娘家统统倒霉!”

老侯爷太阳穴突突狂跳,抄起拐杖砸向韩延青。

“你可真是个风流种啊!连武威将军家的小姐也敢勾搭?!”

那可是根基深厚的老牌武将,更是六皇子的岳家,是平远侯府现在能惹得起的吗?

韩延青被砸得抱头乱窜,还为自己叫屈,“是她先勾引我的!”

老侯爷:……

都这个时候了,谁先谁后还有区别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姜穗宁,“陆家势大,又与六皇子关系紧密,我们得罪不起啊。姜氏,为了你夫君的前途,为了侯府的百年基业,要不你就受点委屈,让三郎娶了陆二小姐进门,从此她为妻,你为贵妾如何?”

姜穗宁的心微微一沉。

她果然低估了韩家人的无耻程度。

老侯爷居然能想出贬妻为妾的主意,这是根本没打算让她走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悲愤之色。

“士可杀,不可辱。我是夫君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要我自贬为妾,不如一碗毒药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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