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伍北话音落下,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人心都是肉做的,忽略到伍北那通声情并茂的独白不说,他满目疮痍的后背就足够很多人陷入沉思当中。

“弟兄们,我没有什么非凡的家庭背景,更没有外面传说身价几个亿的财阀老爹,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特么是身边朋友的层层帮扶。”

伍北抽了口气沉声道:“咱普通屁民创业,就是在跟老天爷赌命,可能有人知道当初为了拿下这份工程我投资了多少,现在被迫停下来,亏损最厉害的是我!每天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在打水漂,不怕你们笑话,我想想都特么睡不着,可没招啊,总不能为了钱拿你们的命来赌,咳咳咳”

话没说完,伍北剧烈咳嗽起来,双脚更是一软,差点跌下车,得亏边上的贾笑眼疾手快赶忙搂住了他。

“大家确实应该闹,但真的应该找我闹吗?我也他妈是受害者之一,而且还是受害最严重的那一方呐!我该叽霸找谁喊冤。”

伍北将手臂从贾笑怀里抽出来,双手扶在车帮上,吃力的望向底下的民工们。

此时他没有任何作秀的夸张,两天两夜躺在手术室,滴水未尽,靠的就是点滴续命,别说他身体素质超群,哪怕是个铁人,也肯定吃不消了。

“伍总是个实诚人,咱们确实不该到公司闹腾,就算要结果也是政务大厅里那些大拿们给咱!”

“伍老板赶紧去医院养伤吧,只要工地不烂尾,您就没有任何责任”

短暂沉寂片刻,几道喊声泛起,而更多人的眸子里则恢复了清明。

相比起来那些油头粉面,满口都是之乎者也的所谓企业高管,大部分底层的民工其实更钟意伍北这种几句话离不开“操”,段落总结离不开“玛德、狗日的”的老板,更接地气,也更像是他们的同类。

“还是那句话,我比任何人都想复工,但是祸害社会的疑犯没有落网之前,我宁肯赔到倾家荡产,也绝对不会拿你们的命开玩笑。”

伍北呼吸粗重的喘了几下子,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想我跟在场的很多兄弟这辈子可能都不一定有把酒言欢的机会,但并不妨碍我希望你们能好,不论你们是谁的爸、谁的儿、又是谁的夫,下次冲动之前,请考虑一下你们背后的家里人。”

十多分钟后,沸沸扬扬的民工人潮缓缓退去,伍北虚脱的坐在货车后斗里,吧唧吧唧的裹着烟卷,只要这样才能让过了麻醉劲儿的他舒坦一些。

“小伍子,你赶紧回医院吧,工地这么脏,伤口别再感染了。”

全程目睹伍北是如何力挽狂澜的二球哥仨慌忙从楼上跑下来,心疼的劝阻。

“但凡可以不用下病床,我是真心不乐意瞎溜达。”

伍北吐了口白雾,笑呵呵的打趣:“替笑笑和苏狱当了两天总裁,滋味不好受吧?”

“这狗日的活根本不是人干的。”

三球悻悻撇嘴。

“二阳的初衷没毛病,不亲自尝试,大家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理解和报团,但是他忽略了性格和特长,你们擅长的是策马扬鞭,而非运筹帷幄,趁着救护车来之前,我临时改变一下,二哥啊,带上你的人把挑唆民工的狗杂碎给我办彻底,工地继续由笑笑、苏狱负责,跟市里面大拿们沟通的事儿倒是可以继续由老郑承担,但她独木难支,小卓你喊上许子太打配合。”

伍北摸了摸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子开口。

“你意思是有人在挑唆民工?谁呀?”

三球立马来了精神。

“你问我呢?”

伍北白楞一眼,压低声音道:“可以肯定的是鬼不止一只,工地接下来想要正常运转,就继续保证同心同德,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心服,但必须得口服,在我出院前,打掉所有无法保持一致的声音!”

与此同时,锦城“海虹国际酒店”。

最大的vip包房里,二三十个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围坐一桌,而聊的话题也都和土建、钢结构之类的工地工程有关。

如果苏狱或者贾笑在场,绝对会愕然的认出这些家伙基本全是机场扩建项目各个标段的主要承办商。

“老魏,你好端端把我们全喊过来到底是几个意思?不是说介绍了不得的大人物么?我茶水都喝好几泡了,到底还有准没得?”

“就是魏总,虽说工地暂时停工,但咱们又不是闲的没事干,谁家还没点项目需要处理。”

几个中年男女聊着聊着同时看向坐在主位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梳个偏分头的精瘦男人。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神秘兮兮的微笑道:“好饭不怕晚,既然说了是大人物,那肯定不会跟咱们一样早到,越有分量的越压轴,大家放心好了,我保证你们在聚会结束后不会后悔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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