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到十余人牵手才能合围起来的庞大树木,朝着其下的两条渺小人影重重落下,仿佛天神的巨锤要将他们碾压成粉末!

但就在这危急关头,辉夜竟还不慌不忙地朝杨尘投去询问的目光.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那一段巨木距离他们的头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辉夜眼中圣光闪烁,但见那一截巨木仿佛是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巨剑切割成了数百块一般,突然间碎裂了开来。

杨尘随便一挥手,漆黑的剑qì

霎时将数以万计的木块统统击成了粉碎,漫天都是飘扬的木屑雨。

在危机解除之后,一条人影缓缓从空中落下,轻巧地在地面上站定。

辉夜方才的眼神便是在向杨尘询问是否需yào

将空中降下的这名少女一起斩杀。

希拉看着面前的两人,用揶揄的口吻说道:“呦呦,不好意思啦,这里的固定绳索出了些问题。你们没被砸死吧?”

“没有。”杨尘伸手掸去落在肩头与衣物上的木屑,淡淡地说道。

“嘿,真可惜。”希拉将头转到一旁,偷偷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自言自语的声音完完全全地飘入了杨尘与辉夜的耳中。

辉夜凝视着希拉的眼眸中生出了些许的敌意。她不太真切地从身前的那少女身上嗅闻到了一丝丝令她极度反感的气息。

希拉对于辉夜同样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她的神情与口吻来看,似乎那巨木并非是事故间落下,而是被她故yì

放下,企图令两人出糗的工具。

杨尘问道:“巨伞建造得怎么样了。”

“你的士兵可真够笨手笨脚的,换作是本小姐从前的手下,这种工程一个通宵就搞定啦。”

“那真不好意思,”杨尘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成分,“麻烦你再辛苦几日吧,我会回报你的。”

“呦?回报呀,用什么东西作为回报呢?”希拉翘着粉嘟嘟的嘴道,“用一个热情的吻吧!”

杨尘与辉夜默默地看着希拉,一起转身,迈动脚步,离开。

“喂,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回来!”

希拉气急败坏地在他们身后嚷嚷道。

但两人走得更快了,身形一闪竟然就消失在了希拉的眼前。

“好吧好吧,”希拉没好气地喃喃自语,“你居然敢这么对待我这种德艺双馨的大美人!杨尘,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就乖乖守着那个听话的丑姑娘吧!哼!”

一名士兵的声音遥遥地从希拉的头顶传来,带着极度的慌张。

“希拉大人,承重的绳索刚才被你切断,现在整个北区的木伞都要崩溃了!”

“没用的东西。”希拉一边碎碎念着,一边飞快地消失了身形。

巨伞已然初具雏形。

**********几日后,工程结束了。

杨尘在城中巡视了一周,对于希拉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满yì。

希拉对于自己身为黑暗议会的魔女,却尽心尽lì

地为教廷军工作这一事实没有感到半点的异样与抵触。虽说只是为了杨尘而参与,但她亦显得乐在其中。

辉夜也因为这完美的工程而对希拉放下了陈见。她开始认为自己从希拉身上感受到的黑暗气息或许是少女从哪里沾染来的,而并非出自于其本体。

这一面木制巨伞将整座胡尔城都基本覆盖了进去,但木材之间的间隔非常之大,依旧令人想不透其用途。雨水与狂风依旧如往日那般光顾胡尔城,这巨伞唯一的用途恐怕就是在逐渐炎热起来的现在,可以在正午时间为路上行人提供荫庇吧!

希拉这方面的工作已然告了一段落,但阿慎依旧忙得团团转。

前不久才失去了右臂的阿慎每天一大清早就带着一大队士兵往胡尔城两旁的山上跑去,直到夕阳落山时才蓬头垢面,疲惫不堪地回来。

如此这般一直持续了两个星期……

在这期间,辉夜彻底巩固了她突飞猛进后的力量,是为如今教廷军中当仁不让的第一强者;阿慎在辛苦的奔波中亦熟练起了左臂的使用,虽然实力依旧不如从前,但也回归了寻常七星强者的行列;希拉在结束了巨伞工程便不知dào

跑去了哪里。杨尘隐约有一种预感——她将会在自己最需yào

她的时候再度出现。

至于杨尘自己,他在试图着将魔禅的参悟方向牵引回他第一次见识到魔佛一笑时的所谓“正途”。少年屡屡花费一整日的时间,闭目凝神,与自己心中嗜血嗜杀的冲动进行着抗衡,但纵然他将这种血腥的欲望镇压下去,他依旧无法令心灵获得平静。

这种对于血与死亡的渴求,隐隐然已不只是出自于走上歪道的魔禅,而更源自于血脉,是这具身体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欲望犹如人类对温饱的原始需求一般,困恼着杨尘。他的理性在与之进行抗衡,但屡屡落败。

他甚至不顾一切地跃下了心灵的悬崖,想与无颅做一个彻底的了结。可自从上次被光明转世的力量伤害之后,无颅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地再没有出现过。杨尘在自己的身心之中千折百回,无法寻觅到暗之僧人的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他只能任由冰冷的理性彻底控zhì

住自己的身心,以克制那原始的欲望。

此举仿佛是将一尊洪荒的巨兽关入了铁制的牢笼,并非一劳永逸之途,只是饮鸩止渴。它的副作用十分明显——那就是丧失情感。

是以辉夜在这几日担忧地发xiàn

杨尘眼眸里的血色越来越浓,正渐渐有了点人情味起来的他又日复一日地变得生冷淡漠起来。

可辉夜并非是最适合关怀杨尘的那一个人。

她所遭遇的一切与杨尘正在经lì

的出人意料地相似。

她眼眸里的漆黑正在逐日地褪色,她的发丝不再如往日那般乌黑——虽然变化的幅度还小到无法分辨,但这种变化从她复活后的第一日起便在持续地发生着。

不同于阿慎等人在流转起圣力时会令眼眸闪烁起犹若小太阳般的圣光,她的眼眸并不流光溢彩,只是平静而寂寞地失去原本的瞳色,涂染起圣光的单调。

辉夜对于这种变化并不陌生——这是【圣化】。

据传说只有最虔诚与坚定的圣徒才能引发这种类似于神赐的奇妙变化,圣徒将褪去身体上的所有黑色,化身于至圣至洁的存zài

,用生命成就一尊属于教廷的灭世兵器,永远捍卫着圣光与克斯莫斯的尊严。

这是她的宿命。

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被人告知,她终将有一日失去所有的情感与思想,化身为一尊冰冷无情的武器,静静地镇守在天空的浮游山间,直至千万年后圣山覆灭的那一天。

而唯一减缓这个过程的方式,便是尽可能地少使用圣力。

但这是不可能的,身为教廷圣女的她,需yào

以灿烂耀眼的圣光向这个世界传递神灵的旨意与威严——她无法为了个人的私欲,而玷污这神圣的职责。

但在死而复生的今天。

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彷徨,她终于品尝到了迷惘的滋味。

这一切值得吗?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神灵,值得她奉献她的生命吗?值得她牺牲她本可能享shòu

的一切吗?她必须要拿她所珍视珍爱的一切来换吗——阳光、笑容、休憩甚至于或许会有机会萌芽的小小爱情?

辉夜对于自己的命运感到迷惘而恐惧,但有一份坚持却从始至终没有发生过动摇。

她绝对不会让杨尘预先上演自己预定的悲剧脚本。

她不能容忍少年放qì

了自我,沉沦于那一场不受控zhì

的噩梦。

辉夜知dào

杨尘体内潜藏着何等凶残的恶魔,她知dào

少年正在经lì

着的考验是何等艰难,她明白倘若想让少年取回本心,他需yào

击败两个强dà

到不可思议的敌人……

但她愿意帮zhù

他。

在眼眸彻底如雪,发丝根根素白之前。

**********终于,当初交给阿慎的一部分任务也在士兵们日以继夜的奋斗之下得到了完成。

杨尘命令着所有的士兵在太阳落山之前,通通撤离出胡尔城。当然,军队集结在胡尔城面对着特拉福德内陆平原的那一面城门处。

胡尔城的居民因为未知而恐慌,他们躲在家中,透过门缝与窗帘紧张地看着身穿着白色军装的教廷士兵们在大街上成群结退地离开。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藏匿在家中的胡尔城居民交相地询问着,但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

教廷军队在没有经受攻击,没有承负压力的情况下,主动地撤离出了胡尔城。看情形他们是打算彻底放qì

这座城市,在留下了那丑到爆的巨大木伞之后。

教廷军队撤离的消息在当天稍晚时候就传达到了特拉福德的军营中。

阿历克斯明白,杨尘是打算结束着无聊的耐心比拼,往特拉福德的内陆进攻了。

“但这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在军事会议上,尼洛提出了质疑,“他们把辛辛苦苦打下的胡尔城就这样放qì

,大摇大摆地往兰佩里的方向行军,他们难道就不怕被我们衔尾追杀,最终蒙受两面夹击的下场?”

“确实,”阿历克斯苦恼地揉捻着眉间,“敌军统帅的思量难以琢磨,如今我们也只能见机行事了。通告全军,拔营启程,我们去接收胡尔城!”

“是!”

在暮色四合之时,特拉福德的军队缓缓出现在了胡尔城外。

兴高采烈的胡尔城居民们纷纷涌出了城门,来迎接军队的到来。

军队排成长龙,缓缓驶进了城门。阿历克斯皱着眉头,没有发xiàn

异样,只有那造型丑到爆的巨木伞在胡尔城的上方显得格外碍眼。

但就在这欢欣鼓舞之时,轻微的怪异声响从两侧的山峰上传来。几名行走在山路两侧的士兵沿着山势,往上方投去了惊恐的目光。

阿历克斯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他面色煞白地朝着两侧的山峰望去。

山峰在摇晃。

所有的人与牲口都发出了惊恐的喊叫声!

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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