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张平,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旅客走了出来,积聚在一起,猜测着可能发生的变故。时不时有人爆出两句粗口,谩骂这该死的铁路系统。
张平站在钟笑梅旁边,看着她被几个旅客围在中间,不断的被打听询问着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要停车这么久。阿梅竭力作出解释。可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列车员,她得到的信息量绝对不会太多。是故,显得更加紧张,小脸憋得通红,已是隐隐有汗珠落了下来。
这时候喇叭公告再次响起,这次的内容不再是那什么故障之类。但当众人听完之后,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各位旅客请注意,因为前方通行大桥出现大面积坍塌,前方道路已经无法运行,有关部门正在准bèi
救援车辆。请各位旅客尽快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听从列车员的指挥,耐心等待车辆,我们将尽快安排各位旅客到徐州车站。”
通告连着播放了三遍,车厢里面鸦雀无声,一时都惊呆了。随即爆fā
出了嘈杂的喧嚣声,将整个车厢掩盖住了。
“什么,大桥塌了,什么大桥塌了?”
“返回徐州,凭什么啊,我们要求赔偿损失!”
“对,赔偿损失,要不然我们不离开这里!”……
一时间乱哄哄的闹成一片,钟笑梅竭力叫喊着,希望能控zhì
住混乱的场面。可惜的是她人微言轻,这时候根本没人听她的,急的她小脸通红,嘴里大喊大叫,显得很是惊慌。而她的这种态度更是加剧了人们对她的不信任。场面更加混乱了。
“吵什么吵,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争吵什么?”一声大吼将那片嘈杂声压制了下来,大家惊惶不定的看向发出吼声的地方。
张平用手扶住行李架上的栏杆,踩在小座位上,凶神恶煞般的扫视全场,被他扫视过的人都是一阵发冷,这人好凶。顿时场面平静了下来。每个人默默不语,等待着张平的说话。
张平很满yì
自己大吼的效果,接着叫喊道:“还没到死人的地步,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你们没听到么,大桥坍塌,当然这火车是过不去了。不回到徐州,在这里有什么?没有吃没有喝,坐在这里等死么?
要求赔偿?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到了徐州再说,有什么好为难这个列车员的。再说了,还不知dào
前面大桥坍塌的具体情况,还不知dào
有没有人员伤亡?你们好意思现在谈什么赔偿么?
都给我耐心的呆着,听列车员的指挥。谁要是再吵吵,小心老子的拳头!”
张平的这番话无疑很有效果。大多数人听了以后还真就心定了,手脚之间也没那么慌张了。钟笑梅低声谢过张平后,稍微稳定下情绪,按照他们铁路部门的有关规定,做出了一些列安排和指挥。大多数人恢复了理智,也默默的听从了她的指挥。
这时候有两个年轻人往张平这里走了过来,冲着张平竖起大拇哥:“哥们,真有你的,厉害厉害!”
张平仔细打量过来的这两人,应该年纪都不大,顶多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两人虽然走在一起,却好像来自两个世界一般,风格截然不同。高一点的带着眼镜,清瘦的面庞上有一股子书卷气;稍微矮一点的却是满脸横肉,黄毛耳环,半露着的手臂上隐约有一道纹身。一看就知,这是道上混得。
张平不由有些好奇,这两人挺有意思啊。不知dào
来找他有什么用意,于是看着他们两个,也不说话。
看张平不吭声,小混混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要翻脸。身后的眼镜拉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笑容的对张平说:“大哥,我们过来想打听一下前面大桥的情况,是不是需yào
救援,我们哥俩个是学医的,希望能出把力。”
张平听了以后颇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等救人的心思,对他们的印象直线上升,点点头说道:“现在前面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们先等着,我去问问。”
找到钟笑梅后,阿梅也毫不知情,只知dào
上面通知她们再等十多分钟,救援的车辆就能到达,她们届时将指挥大家等车返回徐州。别的就什么也不知dào
了。
张平听完后,心里有了决定,返身回到那两年轻人身边,语气严肃的说道:“两位,列车员也不清楚。要想知dào
发生了什么,只有亲自去看看了。我等下就去看看。你们要有兴趣,可以跟着我一起到前面。”
说完后,张平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车厢里面,将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背在身上,就要往外走。这时候蓝昕湄也在收拾行李,看张平要出去,下意识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张平淡淡的说道:“前面大桥不知dào
怎么样了,我要过去看看,能否帮个忙。你呢,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蓝昕湄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我当然要跟着你。等一下!”话一出口,蓝昕湄的脸却红了,这话说得,当然要跟着他。听着怎么那么暧昧的,自己应该恨他才对。
两人走了出来,张平又是一声大喊:“大家听清楚了啊,前面大桥坍塌,可能需yào
救援,我们几个人要过去看看能否帮忙,你们里面有当医生的,有没有愿意参加救援的?”
那两个小伙子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听着张平喊叫,也扯着嗓子喊道:“我们两个是学医的,跟着过去。”
在他们的叫喊声中,又走出3个人,都想过去参加救援。张平看这几人身体状况都还不错,满yì
的点点头。让钟笑梅打开车门,一行七人跳到车下,往前面走去。
这时候已是半夜了,虽然已是初春,但夜晚的寒风还是一场冷冽的。这地方停靠的正是荒郊野岭,前面隐隐传来人声。一行人缩着脖子往前走,沿途还有几个车厢上也走下了一些要去救援的人,汇聚成一条小小的人流。
堪堪走了十多分钟,那辆列车已是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他们这伙人,约莫能有二十多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铁轨往前走。期间张平和那两个小伙子聊天,互相通了姓名。
那眼睛叫柳若文,今年25岁,在京华医科大学读硕士生;那混混叫潘江,今年也是25岁,在京华开了一个小酒吧,自己还是一个小歌手,不过没什么名气。
张平暗自发笑,这哥们一看就是混黑社会的,满脸横肉,还是歌手?太能整了,能有前景么,深表怀疑。不过这两个人在一起也的确是异数,从外表上看两人根本不搭嘎,但是却是生死不离的兄弟。这让张平和蓝昕湄很是纳闷。
而张平和蓝昕湄的关系,也是让这两人深感好奇的。在行走之时,两人时不时的拌嘴吵架,怎么听怎么有点那种打情骂俏的感觉。但是当潘江开玩笑的叫蓝昕湄嫂子,蓝昕湄马上就变了脸色,这让两人很是诧异。
再走了一会,耳朵里已经听到了一些喧闹的声音。而前面隐隐传来的灯光,也提示着大家,现场马上就要到了。
远远的望见一片灯火通明,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现在张平他们面前的是一栋断桥。由于连年干旱缺水,这座大桥下面已是变成一片低洼的荒地。但现在就在那片低洼地带,有一节车厢赫然躺到在那里,而桥面之上,约有不到10米左右的大豁口,桥面也严重的倾斜,显然是被撞击的。
隔着断桥,对面还停靠着一列火车。因为距离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晃动。时不时传过来嘈杂的叫喊声,夹杂着哭声。这时候应该是已经有一些救援的车辆赶到了现场,还有一部分武警官兵,但是场面却极其混乱。
张平等人商量一下,从桥面上肯定是过不起了,只能从桥下面走过去。还好这坡不是很陡,一干人互相帮忙,顺利的走到了下面荒地上。还没走到那节车厢,已是被几个武警官兵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首的一个武警高声喊叫。
“干什么的,自然是过来救人的。”张平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睛已经往那节车厢看了过去。奇怪的是,这洼地除了这几个武警之外,并无别人在场,更不要说什么搜救行动了。
“救人,救人到下面干什么,下面只有一个车厢,没有人了。”武警面对他们这些人,并没有让开道路,而是指着对面的斜坡,意思让他们从那里上去。
大伙下意识的往斜坡那里走去,张平却觉得不对,往那武警身边凑近一步说道:“兄弟,这车厢搜完了?没什么人在里面了吧?”
那武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这里会没有人呢?在掉下来之前,好像都已经撤tuì
到后边车厢了。”
张平狐疑的看看那节车厢,跟着其他人顺着斜坡走了上去。上去之后才看到在几盏车灯的照耀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不远处有几辆客车,正在有条不紊的组织旅客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