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南巷,春花传媒,总裁办公室。

夏小敏来微信的时候,林宁正在自省。

吾日三省吾身,目前可以确定,龚倩妮的事,应该是真。

若非如此,她不会这般作践,穿着暴露跪于包间。

不能确定的是,在得知被拒后,羞愤绝望下的她,是否会走极端。

如果是,那么在整件事上,自己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是刽子手?还是帮凶?又或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敢去想,受过传统教育的林宁,与多数普通人一样。

即做不到绝对自私,也做不到明知有错,却视若无睹。

不得不想,若真是因为自己,害龚倩妮寻了短见。

后面的人生,愧疚,自责,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夏小敏:林总,我是不是错了?”

“林宁:?”

“夏小敏:我们还在练歌房,她的状态很差,不是我,她不会是这样。”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看着眼前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龚倩妮。

万分自责,追悔莫及的夏小敏,这一刻从未有过的后悔。

悔不该在没搞清状况前,便给她说了纹身的事,并让她条件随便开。

悔不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假希望,又让她绝望。

“林宁:别太自责,你只是传话罢了。”

“夏小敏:不是,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林宁:怎么,你错哪了?”

“夏小敏:不瞒您,我并没有告诉她真相。”

“夏小敏:我怕她以为我是在戏耍她,怕她难受,怕姐妹没得做。”

“林宁:所以,你即没替我道谢,也没替我解释?”

“夏小敏:都没有,我给她的原话是,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林宁:难怪她不依不饶,告诉我,她当时怎么说?”

“夏小敏:她的原话是,如果是我的要求太高,可以适当作出让步。”

“林宁:继续,你又怎么说?”

“夏小敏:我把她臭骂了顿,然后她给我说了她的家事。”

“林宁:然后你就更说不出口,就将错就错?”

林宁皱了皱眉,转念便意识到问题的他,前面还纳闷。

为何在明确表示拒绝后,那边的龚倩妮还副不依不饶赖定你的架势。

合着问题出在夏小敏身上,不是她避重就轻,不是她瞻前顾后。

老早得知真相的龚倩妮,不会孤注一掷,以那种方式出现在练歌房。

“林宁:我问伱,在这件事上,你还做过什么?”

“夏小敏:那个,她本来没想穿丝袜,是我提议的。”

事已至此,唯有真诚,或许才能打动林宁的心。

再次看向身侧的好姐妹,女人的直觉告诉夏小敏。

这个状态下的龚倩妮,大可能会步了她父亲的后尘。

毕竟,为把自己卖個好价钱,她连最后块遮羞布都扔了。

“夏小敏:林总,我求你,你就答应她吧。”

“夏小敏:在这样下去,她真的撑不了几天。”

要帮吗,要帮龚倩妮吗,就当是为自己的好奇买单?

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林宁,开了电脑里的监控软件。

监控画面下,包间内的两女,面若死灰的龚倩妮,埋头手机的夏小敏。

“林宁:抱歉,我拒绝。”

沉思良久,主意已定的林宁,起身斟了杯酒。

不否认,在整件事上自己是有错,是起了个不好的头。

但仅是这些错,并不足以说服自己替龚倩妮的父亲买单。

在林宁而言,龚倩妮的现在,说难听点,就是她父亲咎由自取。

“夏小敏:为什么,为什么?”

“林宁:首先,我跟她不熟,不是你,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林宁:其次,没人逼她父亲炒期货,更没人逼他跳楼。”

“林宁:最后,她能走到现在,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夏小敏:我是有责任,也没想推卸,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林宁:所以你的办法,就是让我给你买单?”

“林宁:事情不是这样做,人也不是。”

“夏小敏:那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她自寻短见?”

“林宁:若真有那么天,你可以装瞎。”

林宁叹了下,微信的同时,嘬了口杯中的烈酒。

这是来自“他”的记忆,人生不易,装傻,装瞎,装聋作哑。

夏小敏同样叹了下,扪心自问,龚倩妮的现在,自己的确负有责任。

如果不是自己的避重就轻,龚倩妮不会误以为林宁只是觉得条件太高。

如果不是自己的将错就错,她不会主动作出让步,并将希望寄托于林宁。

“姐妹,我求你,求你帮我再跟他说说。”

长长弯弯的睫毛,依旧浓密,原本灵动的双眸,已是暗淡无光。

看着突然开口的她,闻声回过神的夏小敏,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说林宁只是好奇,由始至终就没当真?

这要说出口,以龚倩妮此时的状态,怕是出门就能寻了短。

“那个,姐妹,你听我说,这。”

“这是我的诚意,也是我的底线,两百万的签字费,年薪,聘期他说了算。”

模糊的视线,欲言又止的夏小敏,想说什么,不重要。

想到手术台上的父亲,想到那些咄咄逼人的债主,车主,医院催缴。

出声打断的龚倩妮,虽不清楚林宁为何只是看了眼自己就走。

但可以确定,短时间内能帮到自己的人,只有林宁。

“告诉他,只要他说的,我都答应,他想怎样,我都接受。”

“我天,姐妹,你这也太,太那个了吧。”

龚倩妮的声音不大,确认没听错的夏小敏,下意识对上她的眼。

其他不提,只说年薪,聘期,自家这姐妹,怕是要血亏。

“那个?什么那个?”

“没什么,就...”

“就这样,我答应了。”

插话的是林宁,看着屏幕中神色各异的两女。

再次开口的他,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于心底给科研工作者点了个赞。

正是他们日以继夜的努力,才让现在的监控,不仅能看能听,还能说。

“去给她出个offer,职位,特别助理,聘期,20年,年薪,1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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