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的西京,屋檐下,多是避雨的人。
他们早有准备,要走不同的路,又因一场雨,困在一起。
其中有个姑娘,虽有戴口罩,却格外惹眼。
尤其是那双被雨水打湿的丝腿,配以挂有雨滴的长发。
在林宁看,那所谓破碎感美女,想来也,等下,这不是姑娘,这特么是。
“孙,孙诗雨,上车。”
吵杂的人群,驶停的雷尔法,男人的声,传自缓缓降下的窗。
微微一怔,看着窗内最熟悉不过的他,闻声抬起头的孙凌宇。
上车时,隐约听到有路人在说,果然,车越好,姑娘的腿越长。
“愣着干嘛,坐。”
这是林宁,看着身前狼狈不堪,神色复杂的好兄弟。
姗姗来迟的他,一边说,一边探身于后排拽了张浴巾。
“拿着擦擦,别感冒了。”
“谢谢,你还挺细心。”
“那必须,就冲哥们儿这细心,敢不敢让我摸把腿。”
说话的同时,作势摸向他那因雨水打湿的丝腿。
知道孙凌宇有在尴尬的林宁,本意是想借此调节下气氛。
哪曾想,理应回以笑骂的他,非但没说话,还径直坐去了后排。
“兄弟?”
“生气了?”
“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就很突然,好好個兄弟,也不知道是咋。
突然跟个生闷气的妞似的,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也不说,也不回应。
这给林宁整得,一头雾水还是其次,主要是这么僵着,他不利于团结。
“拜托,你这到底是咋,敢不敢吱一声?”
“跟你无关,我只是在想事情。”
“啥事这么重要,兄弟大老远来救你,你都爱答不理?”
“说了你也不懂,哎。”
孙凌宇叹了下,不得不承认,这人啊,还真是贱骨头。
字幕在的时候,怕它是小说照进现实,盼它是错觉,盼它消失。
这会儿真消失了,却又希望它是真的,希望它赶紧出现,赶紧回来。
“你都不说,咋知道我不懂,是兄弟,就直说。”
“说啥,难道说我差点有系统,结果被雷炸跑了。”
“系统?安卓,苹果,塞班,⿊莓,微软,麒麟?”
“神特么麒麟,我说的是小说,准确的说,是我写的系统,差点成真了。”
“卧槽,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不是那字幕,大雨天的,我女装出门干嘛。”
“这,这特么也行。”
讲真,林宁这会儿是真有被惊讶到。
换做别人,或许会觉得孙凌宇是在天方夜谭,是在瞎掰。
但在林宁这儿,却很难不往心里去,很难不生各种联想。
想这世间是否有人跟自己一样,也有着属于各自的奇遇。
想这些人的奇遇是系统,还是重生,穿越,异能等甭管是什么。
若真有这么群人在,那就要赶他们发迹前,要么控制,要么扼杀于摇篮。
“要不,你再找找。”
“找什么?”
“系统啊,辣么大个系统,总不能真被雷炸跑吧。”
说到这句的时候,林宁特意看了眼脑海,还好,自家这系统,不怕雷。
“找你妹,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一记白眼,送给似模似样的他。
再次开口的孙凌宇,与其是说给林宁,更像是给自己听。
“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系统。”
“若真有系统,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借鸡生蛋呗。”
“借鸡生蛋?”
“借系统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万一哪天没了,也不枉曾经拥有。”
“有道理,听你意思,系统还能没?”
“为什么不会,我的系统,不就这么没了。”
再次看了眼小字曾经停过的地儿,孙凌宇又叹了下。
“说真的,要是真有系统,那该多好。”
“好你妹,我看你就是你写书写魔障了,若真给你个女装系统。”
“停,我问你,若是给你个系统,前提是变妹,你会怎么选?”
“我,我选系统。”
就事论事,相比系统的存在,了不起换个性,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次看了眼脑海中的系统,林宁接着道。
“如果可以选,谁又会拒绝系统。”
“这不就得了,不说这个,让你给我带的男装,带了吗?”
“带了,你脚下,那纸袋。”
“谢了,我,我擦,这裤子怎么这么短。”
错愕的视线,崭新的牛仔裤,乍一看,跟七分似的。
有被冒犯到的林宁,默默的拿过手机,不想说话。
。。。。。
另一边,西城大学,宿舍区。
林宁来微信的时候,独自撑伞的宁菲。
漫不经心的视线,不止有熟悉的校园,还有挥散不去的回忆。
回忆里,这时的自己,忙实习,忙毕业,忙求职,忙各种,各种忙。
回忆里,这时的自己,憧憬的是未来,聊得是理想。
理想下的自己,是职场强人,是多年后在讲台侃侃而谈的成功校友。
理想下的自己,不该是这样,守着个暴发户,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哎,伴着声轻叹,再次看向那边发来的微信。
“林宁:10分钟,南校门等我。”
相比过去那些日复一日的嘘寒问暖,现在的他。
信息发的很少,不仅少,还都是这种命令的口吻。
“宁菲?”
“这么巧,刚就觉得是你。”
这是秦思明,看似偶遇,在读研一的他。
实则早在片刻前,就有留意到这位今非昔比,传闻满校飞的学妹。
据传,这位校明星级选手,在这个月的18号,嫁给了某学弟。
据传,这位抱得美人归的学弟,出自大富之家,低调到令人发指。
“呵,学长好,好久不见。”
莞尔一笑,闻声侧过身的宁菲,借秦思明的视线。
错落有致的长发下,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明明有在笑。
却给人种心事重重,并不快乐的感觉。
“好久不见,听说你结婚了。”
“嗯,不好意思,我先生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说话的同时,脚下换了个方向。
看着说罢就走的她,看着她那愈发迷人的体态。
欲言又止的秦思明,并不知道,这位过去相处融洽的学妹。
之所以这般着急离开,简单的说,就是为了避嫌。
在宁菲而言,对女人来讲,真正能征服男人的,外貌,身材还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干净的圈子,是低谷期的陪伴,以及为他拒绝所有的暧昧。
“老公~”
一阵快步,校外,看着老板位埋头手机的他。
行进车厢的宁菲,赶落座前,还不忘送了个香吻。
“孙凌宇人呢,怎么没见到?”
“送酒店了。”
直觉吧,就感觉现在的孙凌宇有些反常。
不仅没了以往的骚话,眼神还贼古怪。
这明显是有问题的,至少在多疑敏感的林宁看来,很有问题。
“好吧,那我们现在?”
“难得来次学校,去你宿舍坐会儿。”
“我宿舍?林先生,你想干嘛?”
“圆个梦,追你这几年,最想去的地儿就是你宿舍,没有之一。”
平心而论,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谁还没点对女寝的向往。
过去的三年里,林宁就没少幻想过宁菲的宿舍。
准确的说,是幻想她的床,是怎样的柔软,怎样的温暖。
“继续,还想干嘛,一次说完。”
“不就是那么点破事儿,这有什么好说。”
“呵,就知道这样,你说晚了,我刚办了退床手续。”
“退,退了?”
“不然呢,我又不住,没理由浪费住宿费不是。”
“这算哪门子浪费,每年也才一千二。”
“林先生,一千二,不是钱吗?”
“是,不是,这。”
这尼玛,哥们儿都脑补倒颠鸾倒凤了,结果床没了。
没好气儿的拍了把手边的腿,话到嘴边,大失所望的林宁。
没记错,仅宁菲那些购自香奈儿家的丝袜,就没一条是低于两千的。
“林先生,转过来,看着莪。”
“看啥,就为了一千二,你就把哥们儿三年的梦卖了。”
“傻瓜,就算我没退,就算我答应,楼管那关你过得去?”
女寝的门禁有多严,宁菲清楚,林宁一样清楚。
想到那些火眼金睛,尽职尽责的大妈大姐,林宁下意识抽了抽嘴角。
这里借孙凌宇的话说,咱校能拿精神文明奖,这些楼管,功不可没。
“我就是开个玩笑,真以为我想去,东子,书院南巷,08号,走起。”
应该是佛洛依德说的,所有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
看着身侧言不由衷的林宁,宁菲笑着摇摇头。
不得不说,在某方面,自家这位先生,还真是有够单纯。
元旦第一天,即便是想退宿舍,也得有人办不是。
“书院南巷?这是去干嘛?”
“公司,带你认个门,节后开始上班。”
“上班?老公说的是我?”
“咱校不是规定必须实习么,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给我干。”
“噢,老公想我去哪个部门?”
“行政。”
“具体负责呢?”
“给我端茶倒水,没事儿玩玩手机,网购,看剧,想干嘛干嘛,想。”
“等下,怎么感觉跟前台似的。”
“不重要,只是暂时,等时机成熟,我会给你调岗。”
就事论事,不提金融学这个专业有啥用,只说公司管理。
作为老板的林宁,就必须以身作则,就不能任人唯亲,由着性子来。
“你懂,公司不是过家家,总要注意影响,不能上来就给你个副总吧。”
“是不能,可我怎么说也是本科毕业,你让我端茶递水,这跟前台。”
“前台怎么,前台就不是我老婆了,老板都是你的,要啥自行车。”
讲道理,不是学校有规定大四必须实习,连行政林宁都不想给。
在他而言,既然知道宁菲有事业心,就不能给她事业的机会。
若让她不小心搞出名堂,随着她认识的青年才俊越来越多。
那时的她,势必会心生比较,从而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这就好比那些因职业经常接触有钱人的姑娘,为何那么高眼光。
还不是因为接触的有钱人多,见多了有钱人的生活方式。
“就这样,如果你真有能力,即便是行政做起,又何妨。”
“我不,我不想做行政,我不想端茶倒水。”
“听话,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我还能压着你不成。”
“你平时压得还少,手拿开。”
说话的同时,没好气儿的拍了把腿间的手。
在这件事上,喜提行政岗位的宁菲,是抱有很大怨言的。
在她而言,有着十年工作经验,名校毕业的自己。
即便没有老板娘这个身份,也不至于沦落到端茶倒水这个地步。
行政,说好听是行政,论实质,或许连个前台小妹都不如。
“瞧你这小表情,真不喜欢这个职位?”
“本来就不喜欢,在家给你端茶倒水,在公司还倒水,你把我当什么。”
“还能当什么,老婆啊。”
“你家老婆是这样。”
“瞧你这话说的,可不就是我家么。”
“你,林宁,你欺人太甚!”
“我只是不想你辛苦,所以才给你找了个最轻松的。”
“我不管,我不喜欢行政,我不要这个,还没前台好。”
“得,谁让你老婆,既然你喜欢,那就前台吧。”
“啊,我。”
我是这个意思,怎么就突然从行政变前台了?
宁菲愣了下,下意识对上林宁的眼。
“听话,最多仨月,我会给你提副总,并主管公司业务。”
“主管公司业务?你确定?”
“我确定,你是我老婆,还能骗你不成。”
还是那句话,男人嘛,除非有必要,没必要撒谎。
看着身侧眼神灼灼的她,林宁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不仅如此,伯母那边,我还计划给她开个花店。”
“花店,给我妈?”
“不是你说伯母在老家给花店帮忙么,咱家又不是没钱,开个便是。”
“老公,你是认真的?”
“摸着胸自己想,但凡我说过的话,哪句食言过。”
扪胸自问,单在物质这方面,自家这位先生,担得起那句言出必行。
联想母亲得知此事后的种种,有被感动到的宁菲,这一刻。
有种就这样,就这么依他,听他,任他,由他到老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