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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乞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按着规矩,这个时候该桑拉和舒默轮流入宫侍疾。由于舒默不在府上,便由舞惜代替进宫侍疾。
“阿妈,我们今日要去看望汗爷爷吗?”瑞钰问。瑞琛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阿妈收拾东西。
舞惜点头:“是,汗爷爷身体不适,你们俩进宫后不要吵着汗爷爷了,听到没?”瑞钰用力点头,瑞琛则没有说话。舞惜默,这小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深沉,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待东西准bèi
好后,舞惜方才记起一件顶要紧的事,连忙吩咐云珠:“姑姑,让刘子然同我一道入宫!”
安昌殿的西配殿,拓跋乞颜看着瑞钰和瑞琛,整个人顿时觉得有了精神。这两个孩子和舒默小时候像极了,他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了幼年的舒默,便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舞惜一直温柔地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看着儿子们像个活宝似的,将拓跋乞颜逗得哈哈大笑。半晌后,她觉察到拓跋乞颜的疲惫,方才让瑞钰和瑞琛安静下来。
“无事,有他们在身边,就觉得生活中充满了生气。”拓跋乞颜说着。他很满yì
这个儿媳,从来都是大方得体的,不多言不多语,然而一开口便有那么一股子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势。
舞惜微笑地说:“他们俩向来是这样疯惯了,父汗您若再夸他们,只怕他们更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罢,她细细观察着拓跋乞颜的神色,微微皱眉。
“怎么?一直盯着本汗瞧。”拓跋乞颜见她秀眉微蹙,问道。
舞惜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起身,道:“并没什么,只是瞧着父汗脸色不大好。父汗,舒默有没有同您提起过一个叫刘子然的人?”
拓跋乞颜点头:“是,据说是神医圣手的弟子。你前次难产,不就是他照顾在侧吗?”
“是,他医术不错。儿媳想着今日进宫,便也将他带来了,父汗看看,可放心叫他为您把脉?”舞惜询问。
得到拓跋乞颜的允准后,刘子然来到他的榻前,静静地把脉。期间,他的眉头深锁,末了,起身道:“大汗,臣有话想问。”
拓跋乞颜微微颔首,示意他问。
“您这样神思倦怠有多久了?”刘子然问道。
拓跋乞颜想了半晌,倒是旁边的库狄说:“有小一个月了。”
不等刘子然说话,有内监进了屋,手里捧着安神汤,道:“大汗,您今日的安神汤已经熬好,太医嘱咐要趁热喝。”说罢,将安神汤递给库狄,便退了下去。
库狄将安神汤递给拓跋乞颜,拓跋乞颜刚欲喝下,一直拧眉的刘子然突然出声:“大汗,臣失礼了!可否将安神汤给臣看一下?”
拓跋乞颜不明所以,仍然将碗盏递给库狄。库狄端到刘子然面前,看他小心地闻了又闻,问道:“刘大夫,这安神汤可有什么不妥?”
拓跋乞颜脸色微沉,看着刘子然。舞惜也紧张地盯着他,直觉告sù
她,这看似养神的汤药中有着些许古怪!然而,刘子然看了半晌,并没有什么发xiàn
,可是,凭着多年的经验,他总觉得这汤药里被下了什么特别的药。他将碗盏放下,问:“大汗,您是从何时开始喝这安神汤的?”
库狄仔细一算,连忙道:“也有小一个月了。之前大汗因为日夜忙着批阅奏折,说是偶有疲惫,太医院便开了安神汤来。”
刘子然继xù
说:“大汗,臣有个不情之请,这碗安神汤可否交由臣带回去,仔细查看?”
话到此时,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刘子然的言外之意是这碗汤药有问题!拓跋乞颜点头说:“可以。只是你多久能告sù
本汗结果?”
“回大汗,臣会竭尽全力。其实臣并没有直接证据,只是觉着有些古怪,也许是臣少见多怪了。大汗如果可以的话,这些日子可否暂时不用这安神汤?”刘子然建议道。
拓跋乞颜颔首。一旁的库狄猛地想起什么,说道:“大汗今日感觉到神思倦怠、难以安寝似乎就是在服用安神汤之后的事。”
舞惜一听,大惊失色,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脱口道:“莫非是有人在父汗的汤药中做了手脚?”
库狄也惊呆了,胆敢行此手段,就是谋逆大罪啊!他刚想要开口叫人进来护驾,便被拓跋乞颜一记眼神制止。拓跋乞颜面不改色地说:“只怕刘子然也不用查了。本汗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看来这宫里胆大包天的人不少!”说着,他看向刘子然,问,“刘子然,本汗只问你,本汗现在的身体状态如何?”
刘子然上前又细细把脉后,方才跪地禀告:“回大汗,从脉象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大汗,那个安神汤里具体加了什么,待臣仔细看过,再回禀。现在只需暂时不用安神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拓跋乞颜听后,挥手示意刘子然退下。经此一事,拓跋乞颜也没有谈笑的心思。舞惜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起身屈膝道:“父汗,那您保重身体,儿媳过几日再带瑞钰、瑞琛进宫来看您。”
拓跋乞颜点点头,吩咐道:“库狄,送他们出去。”
“父汗。”舞惜走了几步后,还是决定将话说完,“儿媳以为,当务之急是查出您身边那个有异心的人!”
没有料到她会说这些,拓跋乞颜目露深意地看着她:“哦?”
舞惜按捺住心底的紧张,走到他的榻前,跪下说:“父汗,那碗安神汤每日会经过多少人的手?若要彻查,只怕会惊动幕后之人。那么,儿媳以为不妨从身边的人开始查起。除了库公公,还有谁是您信得过的?”说完后,舞惜抬头,面上有一丝的羞涩,“儿媳卖弄了。其实父汗老谋深算,必定比儿媳有经验。儿媳只是有些担心您,舒默不在,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拓跋乞颜大笑,只是那笑意里有些许的悲凉:“不愧是雍熙帝的女儿!我们这些久在宫闱的人,只怕对下药、防患一事,熟练至极。”
舞惜闻之没有说话,的确,越是靠近权利中心的人,越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好了,你带着瑞钰、瑞琛回去吧,舒默不在府上,你更要好好为他打理好门户。父汗相信,没人会比你做得更好!”拓跋乞颜说完话后,双目微合。
“汗爷爷,您多保重身体。”瑞钰、瑞琛异口同声道,继而随着舞惜,出了安昌殿。
回府后,舞惜将刘子然留下,仔细问:“刘子然,你跟我说实话,那汤药里到底有什么?”
“回夫人,我几乎可以肯定地告sù
您,这汤药中一定加了别的东西。但是,具体加了什么,有什么用,我确实不知dào。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极少碰到这样让我全无头绪的药!”刘子然诚实地说。
“你也不知dào
吗?”舞惜有些失望。自从刘子然进了府,几次意wài
,她见识到刘子然的医术,她几乎将他看成是无所不能的,不想这次的事,他竟然全然无知。
刘子然自嘲地说:“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下药之人,只怕是个高手!不过,给我七天,我一定告sù
您这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舞惜点头,嘱咐道:“这次的事涉及到父汗的龙体,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你务必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当库狄回去后,拓跋乞颜睁开眼睛,看着他说:“库狄,将本汗御前的所有人都换掉。至于安神汤还是让太医们每日熬好了送来。”
“是。大汗,奴才刚刚想了,太医院的人嫌疑最大,但是如二夫人所说,这碗安神汤每日经过许多人手,只怕都要查,才能找到那指使之人!”库狄满脸愁绪。
拓跋乞颜倒没有特别烦恼:“本汗也这么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有见过,本汗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对本汗下手!”语毕,他凝神片刻,脑中闪过一些人,这些人都有嫌疑,只是……
拓跋乞颜猛地坐起身来,他想起了一件极其重yào
的事!“库狄,笔墨伺候!”
“大汗,有什么事您非得这会做,您现在该好好休息才是啊!”库狄想要劝上一两句。
“废话什么,让你拿就去拿!”拓跋乞颜不耐烦地说。
库狄无法,将东西准bèi
好,却见拓跋乞颜在圣旨上赫然写上“遗诏”二字,他猛地跪地:“大汗,您怎么写这个,多不吉利!您如今春秋正盛,奴才给您收了吧!”
拓跋乞颜瞪他一眼,奋笔疾书,边写边说:“舒默如今远在边境征战,本汗担心若要有个万一,本汗等不及舒默回来,这个东西就要派上用场了!这乌桓的江山社稷,唯有交给舒默,本汗才能安心。”其实,他不怕死,已经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哪怕真的不在了,也没什么好惧怕的,倾城已经在那边等了他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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