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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里,子瑾的日子就是吃、睡,完全没有自由,连驿馆门也出不了半步。当然除此之外,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子瑾闲来无事就和属下们一起下棋,练剑。
第三日清晨,久未露面的周嘉又来了。一进驿馆大门,就见子瑾和程宇阳在院中下棋,其余诸人除两三人围观外,都在练剑。周嘉有些失笑,这个二皇子倒是很懂得排遣啊!
子瑾微一抬头看到周嘉,略一点头表示问好,接着又埋头棋局中。见状周嘉有一种打扰到他们的错觉。然而带着命令来的他,只得开口打破他们的和谐:“二皇子,刘珝自尽了!”
语罢,只听“啪”的一声,程宇阳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惊愕地抬头。其余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望着周嘉。唯有子瑾从容执起程宇阳刚刚掉的棋子,递给他:“宇阳,你落错子了!”
这下轮到周嘉有些错愕地看着子瑾,周嘉自认识人无数,可年逾四十的他却从未见过这样处变不惊的晚辈。若他不是大秦皇子,想必自己可以和他成为忘年交……
不顾众人的错愕,子瑾起身,说道:“自那日我见过他,已知会有今日。”语气中是早已料到的平静。
周嘉笑了,问道:“你不认为此时情形更不利你国?你不为曾经的属下惋惜?或者说不担心我们对他严刑逼供?”
子瑾嘴角微扬,说着:“左宰相大人,您是聪明人!那日我见刘珝时,您就在一旁,想必对事情有所判断。至于刘珝,如此行事坏我两国友好,死不足惜。”
周嘉接着说:“二皇子有所不知,右宰相为人老成,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如今城内流言四起,百姓纷纷主张讨伐大秦。”
子瑾看着他说:“左宰相,百姓往往人云亦云,相信您能因势利导。我自小敬佩得民心者,不知可否送右宰相一程?”
周嘉寻味地看着他,虽能猜到他的意图,但见他目光中尽是真诚,于是颔首。
待周嘉走后,程宇阳上前问道:“二皇子,刘珝的死会不会是有人动了手脚?”子瑾摇头,肯定地说:“不会!那日离去后,我就知dào
,他会自尽。像刘珝这样的死士,活着就是为了见我一面,这样才更能让人疑心他的所作所为是我授意的。”望着周嘉离去的方向,子瑾说道,“这个周嘉,很聪明!”
四日后,周嘉派人来请子瑾去参加右宰相的葬礼。这样一来,也证实了右宰相确实是被刘珝刺杀了!
自然,子瑾一行人只能继xù
留在驿馆——做人质。
与此同时,消息传回大秦,引起朝堂之上一片争论……
这日早朝,突然有急报传来,赵德将奏折呈上。不料雍熙帝看过后,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大喝:“混账!”
一朝的大臣见状跪了一地,口中说着:“皇上息怒!”
雍熙帝将奏折掷在地上,说着:“你们自己看!”太子上前捡起奏折,一看也是大惊失色,又将奏折传给张普、刘竞博等人,大家看后,均一脸惊愕,却无人敢说话。
太子大着胆子询问:“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雍熙帝铁青着脸,沉声道:“诸位爱卿,说说你们的看法。”下面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然此事涉及到皇子,大家也不敢轻易评价。
过了许久,御史陈昶出言上谏:“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二皇子虽有监管不力之责,但选人时,宰相也有识人不明之嫌。”
雍熙帝看向陈昶,身为御史,上谏君王之失,下谏群臣之过,本是他们的职责,因此陈昶回视皇帝也无半分心虚。
刘竞博自知有错,如今御史已提及,自是跪下诚恳道:“皇上,此事上臣有不可推卸之责。出使之人皆是臣选出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臣愿领责罚!至于二皇子,他初次担此重任,并无过错,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请三思。”张普出列,“宰相每日日理万机,难免有顾及不周之处,请皇上念在宰相素日勤勉上,网开一面。”
雍熙帝手拍在龙椅扶手上,看着刘竞博,过了会开口:“朕以为陈昶所言有理。这件事上刘竞博确有不可推卸之责。不过刘爱卿如今年岁大了,看管户部与礼部之事,有时难免忙不过来,百上加斤。不如先将户部的事交出来,你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明为宽慰,实则贬斥,众人神色复杂看向刘竞博。但刘竞博毕竟久居官场,见惯了起起落落,且事涉皇子,他必须担下来。
于是重又跪地,语带感激:“臣谢皇上隆恩。”
“张普。”雍熙帝唤道。
“臣在。”
“自今日起你暂摄户部事。”
“臣遵旨。谢皇上隆恩。”张普起身后颇带歉意地看了眼刘竞博。
这样的变故是许多人意料之中的。历朝历代的帝王对于太子过早结党都是有所忌讳的。刘竞博好歹是太子一奶同胞妹妹的公公,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不可避免的联系。而户部掌天下钱粮,如此只怕也是皇上趁这机会削弱太子的势力。毕竟张普家几代忠良,又为人中正,皇上想必用着更放心些。只是这样一来,张普手握兵部、户部,一时间权倾朝野。
“至于子瑾……”雍熙帝沉吟。
“皇上,臣与宰相意见一致。二皇子初次出使,平时做事谨慎,此事……会不会有诈?”张普说着。
原本事情牵扯到皇子与宰相,群臣也不好开口议论。如今张普这样一说,仿佛给众人提了醒,大家开始纷纷进言。这个说“山越使了苦肉计”,那个说“山越皇帝为人奸猾,此事必有古怪”,还有人说“山越行此举无非是想借次机会从大秦捞到好处”……
一时间,众说纷纭。
大家嘈嘈杂杂,都是为二皇子开脱,将矛头指向山越。说的虽是热闹,却都是空话,并解决不了实jì
问题。雍熙帝有些恼火,打断:“诸位爱卿说了这许多,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一句话,立kè
让大殿鸦雀无声。朝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人再说话。
只见子辰出列,奏道:“父皇,儿臣以为山越乃宵小之国,竟敢扣我大秦使臣,儿臣愿领兵前往,救出二弟。”
总算听到一句合心意的话,雍熙帝面上稍霁,语带赞意:“不愧是我大秦太子!”
子灏此时也出列:“父皇,儿臣也愿往!”
见此情形,朝中武将也纷纷表示愿随两位皇子同往。张普亦说:“皇上,太子乃国之根本,不可冒险,臣愿跟随三皇子前往,荡平山越。”
刘竞博反对道:“皇上,臣以为,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
“臣附议。”说话的是御史陈昶,“以我大秦如今兵力,倘若出兵山越,必致后防空虚。若乌桓借此机会来攻,我大秦岂非两面受敌?”
雍熙帝开口道:“众爱卿皆言之有理,待朕仔细思量,明日再议。”
就在前朝讨论地如火如荼之时,绛紫阁内舞惜收到子瑾密信——
话说子瑾自从见了刘珝之后,回到驿馆左思右想,大秦国中不乏好战之人,若此事真为大秦之人所为,那一场战事就无可避免了。
不行!不能让父皇出兵大秦,此事的前因后果尚不清楚,若让乌桓从中得利,大秦就得不偿失了。必得想办法劝父皇暂缓出兵,可是如今自己身处这驿馆不得脱身,怎么告知呢?
“唉……”子瑾叹气,“若我是一只飞鸟就好了!”
鸟?
子瑾灵光一现!
突然忆起,临行前舞惜交给自己的咕咕!
回到桌前,奋笔疾书。写好后,子瑾站在窗前,打了鸽哨。不一会儿,咕咕飞到窗前,子瑾将字条绑在咕咕腿上,咕咕颇通灵性,旋身飞入云霄。
子瑾不知dào
,这信鸽是否还记得绛紫阁的路,也不知dào
舞惜看后能否劝动父皇。看着蓝天,子瑾心中默念:“愿天佑我大秦!”
信鸽飞到绛紫阁已是深夜,舞惜早已上床歇息。自从两日前急报传来,不仅前朝震惊,后宫也已传开。
当然后宫中最为此事焦心的自然是云嫔。得知消息时,云嫔尚在佛前为子瑾祈祷出使顺遂,许是跪久了的缘故,急着起身的云嫔直接晕倒在地上。很快转醒后,云嫔立kè
前往明光殿想要面圣。
只是雍熙帝正为此事忧心,哪有功夫见她?知dào
她为子瑾来,只告sù
她子瑾无事,却连面也没见上。云嫔求见皇上不得,素日在宫中又无交好之人,只好来到绛紫阁找舞惜商量。
舞惜听后也是着急,毕竟子瑾是重生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亲人,在舞惜心中,这个哥哥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父皇。但这种朝政大事,又哪是她一小小女儿家能置喙的?
于是舞惜细细劝了云嫔,说“父皇看重瑾哥哥”,“瑾哥哥身份贵重”,“虽为人质山越却也不敢亏待”云云,总算把云嫔劝了回去。然那些话只是为宽解云嫔说的,在这皇权至上的社会,舞惜实在不知此事会有何种走向。
两日来舞惜每日绞尽脑汁,依旧无计可施,向赵德打听了半天消息,也没真zhèng
收获什么重yào
信息。
接连两日的劳心劳力使得舞惜这日夜里入睡极早,不料睡到半夜却听阿奴尖声“喵喵”叫着。
这日上夜的恰好是云珠,云珠未免影响舞惜休息,急忙跑向窗边,却见窗子外不停扑腾翅膀地是舞惜的信鸽——咕咕。这只信鸽在二皇子临行前,舞惜让他带走了,如今出现,只怕和前朝之事有关。
不敢耽搁,云珠唤醒舞惜。本来被吵醒的舞惜还有些睡眼惺忪,听到云珠说:“六公主,咕咕送信来了!”立即清醒过来。
点亮蜡烛,舞惜细细读了信,聪明如她自然明白子瑾意思。
一整夜舞惜都在想见了父皇后的说辞,好容易挨到东方肚白,急忙赶到明光殿在外等候。
寅时三刻,雍熙帝起床,由于两日来都为朝政忧心不已,雍熙帝这日并未传召妃嫔,也不见各宫妃嫔。这日早起破天荒听赵德说六公主四更天就在殿外等候了。
“舞惜?”雍熙帝颇为诧异,“她这么早来干嘛?”
“六公主说,她有要事禀告您,让奴才一定及早通报。”赵德在旁边说着。
“让她在西配殿等朕。”雍熙帝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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