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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隆冬腊月,北方愈发地寒冷,这样的季节本是该在屋里好好呆着的。但是大夫吩咐,有孕之人应该多呼吸新鲜空气。凝翠阁内虽有地龙,仍免不了用银碳。

考lǜ

到腹中胎儿,蓝纳雪还是决定每日都在院内走走。

前几日刚下了大雪,空气中透着一股清冷,凉意逼人。子佩一边为蓝纳雪披好大氅,一边不死心地劝着:“侧夫人,这几日外面一直下雪,路上滑。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

蓝纳雪低头看了眼近四个月的肚子,面上含着一抹笑:“不妨事,前几日顾着雪大就没有出去,如今要再不走走可要憋坏人了!而且我只在院中走走,不碍事的!”

见她心意已定,子衿只得拿来暖炉,递给她:“那侧夫人,抱着这个吧,好歹暖和些!”蓝纳雪接过来,扶着子佩的手出了房门。

蓝纳雪边走边想着:今儿已是腊月十五,至多还有十来天公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看着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公子一定会高兴的!

子佩见蓝纳雪面上带笑,知dào

她心情极好,也就在一旁安静走着,并不多话。

前几日雪大,虽说有人及时清扫,院中仍有些地方有积雪,薄薄的一层,走在上面却极滑。

蓝纳雪心有旁骛,并未将心思放在脚下。天气寒冷,本就穿着厚,加之四个多月的身孕,身子愈发有些臃肿。走着走着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着了,子佩扶都扶不住,这要是一跤摔下去,孩子定然会有问题的!

来不及细想,子佩在蓝纳雪摔倒之前垫在她身下。蓝纳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声尖叫,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子衿听见声响,急忙跑出来,就看见蓝纳雪倒在地上,赶紧跑过去。众人忙成一团,急忙把蓝纳雪扶起来。

谁知刚一站定,就听见“哎哟”一声,蓝纳雪歪靠在子衿身上,额头直冒冷汗。子衿吓得连忙问:“侧夫人,怎么了?”

蓝纳雪指着自己的左脚,说着:“我的脚好痛!”说话间蓝纳雪只觉两腿间有温热之感,带着一丝血腥气,低头一看,见地上新落的雪花上有一抹刺眼的红——仿佛一朵花狰狞地盛开……

子佩已起身,由于被蓝纳雪重重压在身下,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大声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那边早有小太监飞快奔去。

来的是一个面生的男子,事出从权,草草请了安后急忙给蓝纳雪把脉。蓝纳雪脸色苍白,紧咬嘴唇,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其余的人也都紧张站在屋内。

过了好一会,那男子才起身行礼:“奴才恭喜侧夫人!虽说见了红,但是胎儿无事,只是有些胎象不稳,待奴才开了药方,侧夫人服下就好。只是切忌这几日断不可轻易下床,还请卧床休息。”

听了这话,蓝纳雪心头一松,仍然不放心地追问:“孩子无事吗?”

“是,胎儿无事,只要侧夫人静养一段时间即可。”男子说道。

蓝纳雪放心的同时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似乎从未见过,疑惑地看着他:“这位大夫看来有些眼生,不知是何时来府的?”

男子恭敬回着话:“府中的莫大夫前几日家中老母病重,兰姬让他回家照顾去了。奴才本是附近医馆的大夫,承蒙兰姬信任,临时顶替莫大夫。奴才贱名单屋引。”

听他这样说,蓝纳雪放心地点头。

子衿此时问道:“侧夫人,您的脚无事吗?”

之前光顾着紧张腹中胎儿,蓝纳雪早已忘记脚上有伤,如今被她一提顿觉疼痛难忍。

单屋引见状,上前一步,道:“奴才冒犯了。”说着稍微掀起裙角查看脚踝,一会后说着:“侧夫人左脚脚踝扭伤严重,要好好用药,这段时间请侧夫人不要下地行走,免得落下病根。”

正说着话,有奴才进来禀告说是兰姬来了。蓝纳雪还记得上次两人的不愉快,正不知如何应对呢,就见乌洛兰走了进来。

乌洛兰一改前次的跋扈,关心地询问:“侧夫人,您怎么样了?我刚听人说您摔了,就连忙赶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蓝纳雪笑着点头:“劳姐姐费心了,单大夫刚才把过脉了,说是胎象不稳,休息几日就好。”

“那就好,公子不在,您若出了事,我可怎么交代呢?”说着看向一旁的单屋引,“单大夫,侧夫人就交给你了,劳你仔细看着。”

单屋引连忙回话:“兰姬请放心!奴才定会用心照看侧夫人!”然后对蓝纳雪说道,“侧夫人,您先养胎,奴才去开药了。”

“刚才我的丫鬟也摔伤了,有劳大夫去看看。”蓝纳雪不忘子佩,嘱咐着。单屋引点头退了下去。

此时屋中只剩下蓝纳雪和乌洛兰。

乌洛兰热情地坐在床边嘘寒问暖,又主动说起自己当初怀孕时的趣事。原本心中设防的蓝纳雪此时也完全放松,两人就像姐妹般说着育儿经。

过了一会,子衿进来禀告:“侧夫人,阿尔萨总管来了。说是让您受惊了,前来请罪。”

蓝纳雪看了眼乌洛兰,说着:“姐姐,你看我现在下床不方便,你去告sù

总管一声,今日之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他无须自责。”“好,那我出去告sù

他,您安心即可。”“另外……公子在边关也辛苦,我的事就不要告sù

公子了!”蓝纳雪想了想补充着。乌洛兰点头离去。

子衿看着离去的乌洛兰,忍不住说着:“侧夫人,您忘了兰姬之前是怎么对你了?您怎么还同她说这么久的话,奴婢深怕她对您不利。”

蓝纳雪笑着说:“兰姬人其实不坏,就是性子耿直而已。”

子衿撇撇嘴,嘟囔着:“侧夫人,您哪,就是太善良了!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蓝纳雪不以为意地笑着:“你们就是太小心了,我没有那么娇弱,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的。”见她还要劝,蓝纳雪又说,“好了,等单大夫开好药,赶快给我熬出来吧。你去告sù

子佩,这两天让她好好休息,我这有你就可以了。”子衿这才行礼退下。

躺在床上的日子着实无聊,但考lǜ

到腹中的孩子,蓝纳雪也就甘之如饴了。靠在软枕上继xù

为孩子绣着小衣服……

很快药就熬好了,捧着白瓷小碗,看着乌黑浓稠的汤药,蓝纳雪下意识地皱眉:闻着就好苦!为了孩子,蓝纳雪紧闭双眼,仰起头,“咕噜咕噜”几口将药喝完,咂着舌说着:“好苦啊!快拿水来!”子衿连忙递上水,蓝纳雪漱了口,方才觉着好点。

此时有小丫鬟捧着药碗进来:“侧夫人,这是单大夫吩咐让你敷脚的,早晚各一次。大夫说不出日就能消肿了。”

子衿接过来,看着赤褐色的药浆,笑着说:“侧夫人,您看,这是马齿苋吧?奴婢小时候还吃过呢!没想到还能消肿啊!”

蓝纳雪掀起裙子,露出红肿的脚踝,看起有些触目惊心,说着:“快帮我敷上吧,实在有些痛。”敷好后,只觉红肿处有一丝清凉,少了之前火烧似的灼热感,蓝纳雪笑着称赞:“这个敷上果然舒服多了!”

第二日清早,乌洛兰带着糕点前来,恰逢单屋引在请脉。依礼请了安后,乌洛兰坐在床榻下方,看着单屋引悉心地把脉,询问。

“侧夫人,今日可有好些?脚上消肿了吗?”单屋引问着。蓝纳雪点头:“脚上确实好多了,也没有昨天那么红。只是小腹有些发凉,不知是何缘故?”单屋引淡定说着:“无妨,近日天寒地冻的,您昨儿又摔了,好好休养就会无事的。只是要注意保暖,不可再凉着了。”子衿在旁默默记下。

乌洛兰拿过糕点,说着:“侧夫人,这是我一早吩咐下人们做的,您尝尝看。”蓝纳雪刚要接过,被单屋引打断:“兰姬,不知可否让奴才检查一下?”

蓝纳雪看了乌洛兰一眼,有些赧意:“单大夫,不用了吧?”乌洛兰反而大方说着:“侧夫人如今身怀有孕,大夫谨慎些是应该的。那就请大夫好好kàn

看吧!”单屋引接过仔细闻了,又吃了小口,方才笑着:“侧夫人尽可放心服用!”

见他如此小心,蓝纳雪颇为感动:“多谢单大夫了!”“侧夫人客气。奴才告退。”单屋引表现得不卑不亢。这点很让蓝纳雪满yì。

接下来的几天,乌洛兰依旧每日都来,陪着说说话,拿一两样糕点。当然每次照旧是给单屋引看过的。几天下来蓝纳雪心中的猜忌已经没有了,连子衿、子佩也不再有异议。

单屋引的医术的确令人称道,到了第五日,蓝纳雪的左脚踝上的红肿果真消了,就连前几日小腹微凉发痛的症状似乎也没有了。

蓝纳雪心中欢快,在子衿子佩的搀扶下在屋中小走了几步,活动一下快要躺僵了的身子骨。众人见她起色不错,心里也都十分高兴。

谁知到了半夜,蓝纳雪突然小腹坠胀,疼痛难忍,再度见了红。

子衿吓得连忙去请单屋引,单屋引来得也快,然而当看见那一滩血水后,愣一下的单屋引摇了摇头。子佩见状忙问:“单大夫,我家侧夫人怎么样了?”

单屋引把过脉后,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孩子……保不住了……”

一句话仿佛把蓝纳雪打入地狱,怔怔躺在那,周遭的空气中还有着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汹涌着的血腥气味。只见她手指僵硬地蜷缩起来,小心翼翼地抚到小腹上,不敢置信地暗哑着嗓子问:“怎么会这样?”

单屋引低头良久,方才问道:“侧夫人今日可是运动过?”“我家侧夫人今日下地走了一会,可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啊!”子佩急急地说。单屋引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轻松,继而抬头,面上含悲:“奴才那日嘱咐过,侧夫人需卧床静养……”

不知dào

哪里来的力qì

,蓝纳雪几乎是直挺挺地坐起来。众人着了慌,手忙脚乱地来按住她,只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哭泣声、安慰声……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得到消息的乌洛兰此时也赶来了,一面用手绢拭着泪,一面安慰着:“妹妹,别这样伤心,还是要顾着身子啊,孩子……孩子还会有的……”转而看向单屋引,“单大夫,烦请将养身的药开来,再开一剂安神汤,让侧夫人好好休息一下。”单屋引点头退了下去。

此时已有丫鬟进来帮她净身,换下污了的锦被。乌洛兰熟稔地就像在自己屋里,完全不避讳,帮着一起弄,嘴里不停地说着宽慰的话。只是蓝纳雪完全没有反应,显然没有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

得知消息的阿尔萨也大惊失色,连夜派人去给拓跋舒默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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