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快步疾行离怡红馆越来越远,来到一个分叉的巷间小路后,三人才放缓了脚步,几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了。

“都……走这么偏辟的路了,那些人想来没有追上了来吧!”

长风边喘着边言道,故意瞅了瞅子辰,想听听他的意见。

子辰努力平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腹内传来的剧痛也开始渐渐适应和逐渐消散了,还好,那关小爷这一脚虽然踢得恨,好在他学艺不精,没有达到高手的境界,不然,这一脚非得要子辰的性命不可了。

不断回望着身后,并未见什么可疑之人尾随他们一行,子辰才稍感安心,见大家都有些疲累,而子韦似乎是伤势加重了,实在不宜再这般奔跑逃命,只得先寻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片刻,再做计较了。

“好,咱们就先到墙边,休息片刻吧!”

得了子辰的首肯,长风终于可以长长地松口气了,背靠着墙边,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而子辰则扶着子韦靠在墙上休息片刻,见到最后大家都平安无事,子辰才真真松了一口气。

“真不懂,子辰,你似乎很害怕那个叫独孤信的啊,为何啊?我瞧着那人和善得紧啊。”

长风略微发了阵牢骚,他对那关小爷无甚好感,只觉这如今官府都介入了,想必那关小爷应该被官府请去喝茶了吧。倒是那独孤信,多次出言帮助子辰他们,又面容和善,笑容可掬,想来是个难得的好了吧。

故而,长风才会有此一问,因为他发现子辰似乎十分忌惮那独孤信。

“呵呵,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瞅着那独孤信面善温和,我却觉得他笑里藏刀;此人目光矍铄,却又心思深沉,令人捉摸不透。这样的人,若是遇到了就得离得远远的才好。”

子辰想起那独孤信暗中所为种种,不禁咬牙切齿,这个对手太强大了,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匹敌的。还好,这回子韦也平安脱险了,不然,子辰还真没有把握,可以在独孤信的手中,把人安全带出来。

“那人居然是这般可怕的人么?!”

长风不禁有些胆寒了,全身颤抖了片刻,只觉得有些阴冷。

子辰说的话他一向都是信的,更何况他也没必要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而不相信认识比独孤信久的子辰啊,啊,对了,虽然,他认识子辰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可子辰却是他第一眼相中的贵人福相,还是极为难遇的那种才人。

长风的父亲大人曾经跟他说过,玄学之道,通晓其理者多如繁星,可能真正遇到一个命格独特之人有幸为其批命的,却又是寥寥无几。

幸运的是,长风遇到了,这个人就是子辰,子辰他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命格,子辰乃是麒麟命格,宰辅之才啊!

“看来,你还有待提高自己看人的眼光呢。”

子辰笑着对长风言道。

说起来今儿个长风也让子辰见识到他的厉害了啊,居然如此眼明心亮,一眼便瞧出那关小爷是在假死,说实在的,当看到那关小爷口吐鲜血,身子直直倒地之时,就连子辰都真的以为,那关小爷是气绝身亡了呢。

“长风,这回我得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拆穿了关小爷的假死把戏,恐怕我们就被那群人带走私下处置了,这回你立大功了啊!”

说完,我和子韦都笑着瞅着长风,直把他都得脸红发热,不好意思的直摆手。

“不,不是啦,其实,并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一位绿衣姐姐瞧出来的。”

长风边说着,边将一根银钗取了出来交给了子辰,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担心你们的状况,便乘着那守门的进正厅去追赶子辰的空隙,偷溜了进去,将你们之后发生的一qiē都瞧在眼里。后来,那关小爷假死诓骗你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了,场面一度大乱。我也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突然,身后一个人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去一瞧,却是一位面容清丽的绿意姐姐。她跟我说若是想救我的朋友,就按照她说的去做。”

子辰边听着,边观察琢磨着手中的这根银钗。

银钗的边头镶嵌的是一颗翠绿玛瑙,整只银钗设计也很简洁,几乎是女子常见的发饰之一,虽说翠绿玛瑙值得几个钱,但是一般的名媛淑贵,都可有这类的装饰。

想要从这个线索里探知那人是谁,似乎不大可能了啊!

“所以,是那个绿衣女子教你那么做的么?”

子韦也有些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何人,居然出手相助却又不愿留下性命。

“嗯,就是那位绿意姐姐告sù我那关小爷在装死,还将这银钗交给我的,让我偷偷过去狠狠地扎那关小爷人中的。她说得果然没错,那关小爷果然是在装死,你们也瞧见了,他疼得都嗷嗷直叫了呢!”

说着,长风和子韦都乐得笑了起来。

子辰不过是随声点头附和,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了这根银钗上,直到他的手抚摸出了这银钗一处小小的凹凸不平之时,这才急忙地下头去查看。

接着晚霞的余光,子辰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这银钗上刻着一个蚊头小字,是个‘柳’字。

“这位姑娘的名字里带个柳字的吗?”

子辰不禁低声嘀咕了一句。

长风听得不大真切,反问了一句。

而子韦是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是将子辰的自言自语听得真切了。

“怎么,关于那位绿衣女子,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么?”

子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言道:

“这银钗上有个‘柳’字,可能与那姑娘有关系,可也许又没多大关系,亦或是个人所好而已,很难说清楚的。”

说完,子辰便习惯性地想将银钗还给长风,从别人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子辰总会完璧归赵,还回去的。

见子辰准备将银钗交给自己,长风连忙摆手言道:

“这银钗还是放在那身上稳妥一些,子辰你如此聪慧,一定可以找到这位绿意姐姐,然后将银钗原物奉还的。放在我身上,就不过是只普通的银钗而已。”

“可是……”

子辰有些尴尬,这银钗是那位姑娘交给长风的,由长风原物奉还不是更好一些么。

子韦知道子辰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言道:

“这位姑娘与我们有救命之恩,你若是能找到她,定要好生谢过人家才是!”

子辰低头沉默了片刻,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若是有机会见到那位姑娘,确实应该好好向人家道谢才是。

“那我就暂时先保管这银钗了,只希望可以尽kuài找到原主,完璧归赵才好!”

说完,子辰便好生将此银钗收入了怀里。

几人瞧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时候该早些回去了。

长风的家在另一个方向,子辰让他先回家,不必顾忌。而子韦的伤势也稍有缓和,再加上他从小练武,身体底子好,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长风一向都很听子辰的话,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抱拳行了一礼向他们辞行。两人点了点头,目送了长风离开后,便相互扶持着往高宅赶了。

一路上,兄弟两个倒是突然没什么话了,沉默的时候更多一些,许是经此一事,反而想明白了一些以前都没能想明白的道理吧。

子韦一向都不善言辞,虽然他拳头很硬,为人也很仗义,所以在国子监里有些人敬重他,有些人追随他,还有些则是害怕他。所以无论在哪,追随他的人都会片刻之间便围绕在他的身边了,而害怕他的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一眨眼的功夫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子辰却是恰恰相反,能言善道,才思敏捷,是国子监典型的品学兼优,却又固执自见的学生,他的文采斐然,文章出众,可个性却又乖张固执,遇到了自己想要坚持的事情,无论多小的事情他都做得格外认真;若是遇到不感兴趣之事,即便那件事有多么有意义或者趣味盎然,他都会不屑一顾,不至一闻。

他们两个是兄弟,个性迥异,一动一静,又是一文一武的代表,也是各自阵营的极端。

也许是被这份沉默逼得有点不舒服,亦或是那一脚踹出来的毛病,子辰只觉得此时此刻心里格外不适,有些话该说的时候,就应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老憋在心里,是会出问题的。

“突然觉得,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一直以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可有些时候,若是碰到一些不讲道理的人,也许拳头会比道理,要来的实用一些呢!”

子辰苦笑了一声,以前他总以为子韦太过依赖拳脚,什么事情都靠拳脚来解决,这个方法是不可取的,瞧瞧那些见到子韦便如同老鼠见到猫之人便知道了,暴力之下便会有恐惧,人一旦有了恐惧的心情,就离祸乱不远了。

这是子辰第一次,在子韦面前承认,拳头在一些情况下,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最有效的途径。也许,自己也应该好好去学习武艺,武艺本身没有好坏,一qiē都取决于用它的那个人。

子韦闻言,只是会心一笑。若是换了以前,他一定会笑话子辰,嘲讽一番之后便是恭喜他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了。

子辰就是太过文弱,也太过心善,他总以为世上所有人心都有向上的一面,好讲道理,世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所谓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便是如此。

可世事无常,又岂能只是在得道与失道之间相互转化呢?

等着天道来收拾一些恶人,倒不如靠自己的拳头来加速恶人的灭亡。

这就是子韦习武至今的意义所在,比起那些所谓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不愿选择无止境地等待,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双拳去打破命运的枷锁,我命在我也,不由天!

所以,他觉得拳头的意义更重dà一些,这股力量来源自己,别人未必可信,但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会相信自己,也只能相信自己!

可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子韦也意识到了,一个人光是靠拳头是不行的,在厉害的拳脚,那也只是勇夫的行径。想要成为一员大将,没有学问修修养、不得大道,那是不够的啊。今日满堂之人都为他们仗义执言,这难道不是子辰一直放在口中的“理”么?

“也许,你的大道理也是对的。光有拳脚,那不过是匹夫之勇。看来,我也得好好跟你学学那些个大道理了。”

子辰有些惊讶地瞅着子韦,真没想到,经此磨难,他们居然可以想通一些他们之前都无法想通的事情,然后在走向两个极端之路后,在一个奇怪的分叉口上,居然又可以殊途同归了。

子辰不禁开怀大笑起来,言道:

“看来,孔老夫子所言即是:质胜于文则野,文胜于质则史啊。看来,文武兼修,便是你我兄弟二人,接下来要走的路了!”

子韦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相视而笑,兄弟两人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正了解了彼此。

正在两人为这历劫重生而欣喜,为兄弟俩真正同心同德而欢欣鼓舞之时,前面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身影,顿时让兄弟两个的笑容,都凝固在了嘴边。

当那个人的模样清晰了之后,两人似乎都一些意外和惶恐,这个人如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而且,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只见子韦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被大人逮住了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啃。而子辰则是脸色有些发白,这个时候遇到这个人,真的是祸不单行啊,怕什么来什么。

子韦一直都畏惧与此人的脸色,而子辰也有些招架不住此人的气势。

咽了口唾沫星子,子辰先站了出来,躬身想那人行了一礼,弱弱地喊了一句,道:

“叔父……”

眼前之人不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高钦,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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