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份名单交到尚书省,让尚书省来分割这些田亩吧!”李世民开口道。
李泰听到李世民的话,自然没有任何迟疑,开口道,“诺!”
毕竟这东西只要李世民同意了,自己这次能够拿到三分之一,下次再拿到三分之一,再加上整个郑白渠工程上一些边边角角的区域。
不计算整个工程给自己带来的产业升级,至少整个耕地自己也吃到两到三成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年头创业,三七分自己能分到三成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甚至这三成还要看别人脸面。
很是显然李世民就相当给自己脸啊,让自己喝了这口汤水。
毕竟,这工程制造出来的第一目的是要把那些义仓给填满。
哪怕李世民并没慈禧那种别人今个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让谁一辈子不高兴的蛮横。
但要义仓只要不满,那就不能建立洛阳宫,怕日子久了那哪个皇帝能忍受下来。
不论用任何方式约束皇帝,真要是弄得皇帝受不了,那什么约束都约束不了。
所以,李泰优先把属于朝廷的耕田进行滋养,也是为了这田地快点成为熟田。
在李泰看来,运气好今年就能把这义仓给放满,如果运气不好,想来明年也就够了。
而把这个交给朝廷分割,也是确保了将来收税时方便,哪怕朝廷官员有很多都不用收税,至少将来抄家时,也知道他们手上有这批土地。
总之,让朝廷过手,然后再让朝廷来分配,那接下来那些世家也就找不到李泰头上了。
毕竟政府本来就是分配利益的人,怎么样分配利益更加合理,总归比李泰更清楚。
所以,李泰便打算告辞,然后拿着这些东西去尚书省交给房玄龄。
李世民突然看着李泰道,“刚才你所的救助承乾的方案有多少的把握!”
“只能说是方向而已,具体还是要看救助医者的技艺!”李泰陈恳说道,
“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这种人,那就只有自己培养这样的医生,总结这样的技艺,梳理这样的病理,治疗这样的病人。
靠着经验积累,来想办法治疗兄长,而这就不是短时间内能给出救助方案的。
只不过这事情若拖延到了将来,那兄长的脚骨肯定会长歪了。
到时候怕是需要重新敲了脚骨,然后再进行处理,这些都需要海量实验救助才行。”
“要这么久的时间?!”李世民听到李泰的话,不由皱起眉头。
“嗯!医道这种事情,可真的是急不得,否则若再让皇兄出现了差错,岂不是糟了!”
李泰坦然道,“只不过母亲不同意用死囚来进行快速的实验,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笨办法?”李世民听到李泰的话,倒有些意外。
“首先让一部分医舍的医者去官府进修仵作,让他们有几年开棺验尸的经验。
然后用石膏或者沙盘模拟出人体器官与相应的位置,等到把人体骨骼全图制作出来,以后医者进行学习也会容易的多。
然后按照这骨骼图开始救助与兄长一样的骨裂骨折之人,积累足够经验,再想办法来救助兄长。
只不过时间拖得久了,兄长的脚骨怕是会长歪掉。
到时候还请阿耶亲自动手把他的骨头打断,试着重新接上来!”
李泰说到这话,却是无比的陈恳,毕竟太子腿,也就只有圣人能打断了!
不就是不能用死囚的腿换他的命嘛,多大的事,换一个角度就好了。
直接用死人腿好了,甚至连职业都给合理的安排上。
反正自己只想亲眼看李承乾的腿再断一次,反正自己有得是办法!
“这办法真能行?”李世民听到李泰的忽悠,却本能的带着几分怀疑。
“不知道啊!”李泰摇头道,
“但可以先投资这项目,将来要不要治疗,看兄长自己的意思也就是了。
毕竟现在就算是让孙老神仙操手,怕也未必能实现吧!”
“嗯……!”李世民听到李泰的话,不由沉思起来。
而李泰则继续道,“阿耶,如果你要用这办法,可是要稍稍提高一下仵作的地位。
否则让原本去医舍的医者去接受仵作的职务,那可就不是施恩,是惩罚了。
若他们没一颗想专研下去的心思,这计划想要推行下去,怕就不容易了!”
“知道了,就你话多!”李世民对李泰挥挥手道,“没事就回你的越王府去!”
“好!阿耶,青雀这就走!”李泰倒也从容应答便退了出去。
说实话,尽管忤作长期从事人命关天的工作,但因为受到古封建思想极重,仵作在古代都是由地位低下的贱民担任,大抵是殓尸送葬、鬻棺屠宰之家,其后代禁绝参加科举考试,故成为不少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
在官方正史中,极少有关仵作的言行记载,在古典小说里仵作更被描写成无赖形象,因此仵作的素质难以提升。
李泰明白,因为华夏自古以来就嫌弃这些跟死人打交道的家伙。
所以他们的地位相当的低下,但真说起来,古代的验尸官其实是官员与仵作的组合。
真正进行检验尸体的是仵作,官员只是在一边看着仵作行动,然后在旁边签字而已。
而李泰则见这次如果李世民真的要强行让医者干仵作行业,哪怕只是临时的,那也多少稍稍提升一下仵作的地位。
不说给钱或者福利,至少要把仵作行当做是正常人来看。
让医者能够转职成仵作,同时以后也能让仵作转职成医者。
虽是研究让生人不要死,一个是研究让死人说人话,但实际上两者关联性多少是有些的。
如果李世民愿意出手,那说不定能够早个几百年出现类似《洗冤集录》的法医学著作。
当然,李泰也就是随手试一试。
在李泰看来,李世民只是偶然性的提升一下仵作地位倒也改变不大。
毕竟就算是在现代,百姓愿意跟法师打交道,也愿意跟医师打交道,但很少有人希望跟法医打交道吧。
而且法医实际上也就只是普通公务员,甚至来活时那熬夜加班什么的也是常事。
毕竟尸体这种东西是真的不等人,所以比较起待遇,真正让法医能在这职业上坚守下来的,除了那些喜欢解刨的变态以外,基本上也就只剩下责任两字了。
所以,自己若能通过李世民给这千刀万剐天打雷劈的职业稍稍抬高一下地位,也算是自己尽一分心意了。
至于具体的效果怎么样,这还得看李世民到底有如何的决心。
李泰回到长安,这几天倒是乖乖待在越王府。
每天倒也有驾驭着牛车来看看李承乾,只不过,李承乾虽苏醒了,只不过看着失血的嘴唇,显然这不能下地的几天相当不好过。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泰感觉摔断腿后,李承乾好像对自己的态度反而好了几分,倒是没当初那种隔离了。
与之相比,李世民倒是开始下令,取消仵作子女禁止科考的权利。
这倒是让李泰相信,李世民开始要把医舍的医生送一部分去做仵作了。
而为了达到这种目的,不说让仵作的地位提升到什么程度,至少要让他们能够获得常人应该有的权利,并且当了仵作后还能转职。
而这种程度,对于李世民来说自然是小事,但对这些干着仵作一行的仵作们来说,不说守得云开将见月圆,但至少也能做回正常人了。
至于李泰,当然是在朝廷里面耐心的等着,等到房玄龄把田亩给分割了再说。
毕竟这田亩不分割,对世家来说,那就多少算是有了一个拜访李泰的借口。
现在皇太子的腿受了伤,甚至可能留下残疾,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因为耕田还没有分,所以带着重礼去拜访一下越王很合理吧。
反正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李泰清楚,李承乾现在别说只是断了一条腿,就算是两条腿都瘸了,只要李世民还中意李承乾,那自己就还是别去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所以李泰自然安安稳稳的,那真是学着李靖闭门谢客,等到朝廷把太白渠所在的这些土地全部都分割了再说。
房玄龄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重任,尤其皇太子受伤,自己手上的事情又稍稍牵扯到李泰,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从速从快。
很快房玄龄便是让李泰把那些基础的数据搬运了过来,然后派人进行核算。
面对李泰制作出来的假账,房玄龄倒没找到什么李泰侵吞田地的痕迹,倒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想着李泰损私肥公,让出了一大片的土地,所以自然查不出什么。
自然以李泰提交的分配方案为蓝本,然后进行一定程度的调节。
哪些亲近皇室的世家自然要多照顾一点,哪些连个人都没有派入朝廷的,未必要削减他们的土地,只要把些边角杂乱的土地给他们也就是了。
总而言之,朝廷进行分配,如果是老百姓的土地,那肯定是雁过拔毛,就算贞观期间谁也不敢保证没有贪官这种生物。
甚至就算是出现贪官,对李世民来说只要是有才能,或者关系近的,也不是没原谅过。
但现在这些田亩是分给世家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叫做世家,那就多少是家里有人在朝廷中当官的,甚至尚书省的官员,世家总归是能够七拐八拐的递上话来。
房玄龄进行分配也就算了,要是谁敢往自己的耕田上伸手,那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对世家来说,家学与土地可谓最重要的传承了。
所以,这次分土地那是上上下下不但效率高的恐怖,甚至罕见得分得明白,甚至几寸几尺都在朝廷的田亩上记录得清清楚楚,深怕自己的土地被别人抢走了一寸。
连房玄龄也忍不住感慨,“自我处理政务以来,除了刚开始有几分纷扰,但政令推行下来时,能这般如鱼得水却是第一次,这世家当真是尽心国事啊!”
“不过一群不修儒学的逐利之辈!”魏征不屑的说了一句,不过转而感叹道,
“他们倒算不得什么,真正强得是他们身后的那位从一开始就制定了规章的手啊!”
说实话,房玄龄与魏征等人也发现了,李泰从一开始拉拢各个世家。
不论世家一开始到底是看圣人面上给的投资,还是李泰的计划真的打动了他们。
无可否认,他们拿出了钱拿出粮,这笔钱是真真切切投资进来的,现在收获了,谁不眼红的盯着自己的收获。
只要朝廷规划好了,那只要是投了钱的是世家,那肯定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加速自家的土地落袋为安。
至于朝廷上下若有人想要私吞一部分的田亩,要知道在这里投钱的可没一个是普通人家。
做手脚这种事情,向来是瞒上难瞒下,对顶层来说也许因为层层的管理最后政策变形,但对世家郡望来说,他们本身就掌握着基层的土地,隔绝上下,怎么兼并土地的手段他们什么没有见过。
只要有人敢贪,他们就敢打死,这可是他们的田!
总而言之,对比起给百姓授田,可能让百姓到手时会莫名其妙的减少田亩,百姓也惹不起,毕竟这年头还能惹得过朝廷不成。
但对世家来说,朝廷敢欠自己一寸土地,自己明天一早就去朝堂上告状,甚至准备让自家主直接撞死在朝堂石柱,表示一寸土地一分血,那是半分都舍不得。
“青雀目光长远,而且进退间也颇是有度!”长孙无忌倒也插了一句嘴。
“只是感觉越王太过有度了!”王珪感叹道,“这哪里像是十二岁,我在这年龄却还在读书呢!不得不说,越王果然是甘罗之才啊!”
“不过,这份诏书发布,给那些世家分封的田地,想来越王怕是连夜就离开长安城回高陵去继续的督建下一道水渠了!”房玄龄不由笑笑道。
听到这话,众人倒也笑呵呵的应和,仿佛能看到李泰狼狈离开的情形。
毕竟他们也看出来了,比较起高陵那地方,至少越王在长安低调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搅动风云的越王啊,想来越王在这长安未必过得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