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弈,从去年开始便开始宣传的大会,伴随着一名名手持令牌的棋手们开始落座。

他们开始聚精会神的面对眼前对手,面前的敌人或许是高手,或许是菜鸟,初赛的对手仿佛抽盲盒般的令人心惊肉跳。

而棋手们唯一能够做得就是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厮杀!

初试就是一局定胜负,甚至可以看成是直接淘汰人数的残酷淘汰赛。

毕竟报名参加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洛阳城里有闲工夫的人,大都过来去报名参赛了。

所以,李泰哪怕把近乎半个道术坊拿出来作为比赛场地,但仅第一轮的比赛结束,便持续了五天时间,不过随着第一轮比赛结束,接下来参赛的时间消耗起来就相当的快了。

随着比赛人数下降,基本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就能让第二天的人数只剩下四分之一。

所以每天对弈的速度就越快,差不多到第十三天时,这绞肉机般的赛程总算绞杀到尾声。

“甲座三,河东裴行俭获胜,进入复赛名额!”

裴行俭听到自己获胜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在初赛中会遇到什么样的怪物都不奇怪。

在这样的情况下,到现在为止每一局棋都是一局定胜负,在这样的压力下,每一局棋还是相当的消耗精力与意志力的,获得了复赛的名额,至少拥有了容错率。

“甲座十八,焦郡李敬玄,进入复赛名额!”

裴行俭抬起头来,却见李敬玄却也正看着自己,露出了几分自矜的笑容。

两人很快抬起头去寻找裴炎,因为裴炎跟着自己都是甲座,至于马载去了丙座去了。

两人也不敢太靠近,因为围棋周边一米是不能靠近的,同时不能直接影响到比赛。

不过远远观望是允许的,若违反了规定则是自己会被惩处,直接取消复赛的资格。

只不过,两人也很快便见到裴炎陷入到苦战中,他的对手同样是个小孩,看起来甚至比裴炎更加年幼的小孩,但这小孩子棋下起来更加行云流水,有种顺应天命的感觉。

尤其看着他棋的整体结构厚实浑厚,却能又四面出击,颇是令人惊艳。

裴炎在最后时依旧苦苦支撑,尤其在最后官子时还扳回少许,但最后还是败了。

“甲座二十一,闻喜丘延翰获胜!”

裴炎听到这话,勐然看了一眼丘延翰,说道:“你是闻喜人?!”

“你也是?”丘延翰此刻听到裴炎的话也愣了愣,略带着几分意外的问道。

“河东裴氏,闻喜裴炎,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了!”裴炎认真道。

“好!”丘延翰迟疑了一下,说道,“裴郎君你的棋下得不错。”

“哼,我才不要你安慰!”裴炎冷哼一声,回到裴行俭的身边道,“族兄我们走!”

明明是你赢了,结果还夸奖我下得不错,这分明就是表明自己的实力更强嘛!

反而倒是裴行俭对着丘延翰谦和的一笑,道,“裴炎并无恶意,还请多多包涵。”

“我理解!”丘延翰点点头,毕竟因为自己输给自己不服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大都跟裴炎差不多,实在是太理解了,只不过自己对于败者的哀鸣没太多兴趣而已。

裴行俭与李敬玄带着裴炎离开甲座便向丙座过去,很快便见到马载垂头丧气的出来。

马载见李敬玄,行礼道,“看李兄红光满面,想来是赢了吧!”

听到了李敬玄勉强的笑容,以及略带着丧气的状态,李敬玄不由皱眉,“你输了?”

“遇到了益州袁客师,棋力之强,反正我是毫无办法,输得是心服口服啊!”马载道。

“益州袁客师?”李敬玄听到马载的话语,神色倒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

而一行人正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却被人栏下来,以陈楷为代表的农业学府的学员,组织人手开始不断的宣传:

“凡入选复赛的棋手,凭借自身路引或官府开具的证明,前来领取棋院的令牌。

拥有令牌者可携带一人一起入住棋院,不论输赢,衣食住行将全部由主办者提供。

一直到这一届的洛水之弈大赛结束为止。”

听到这话一行人也没没有多少迟疑,李敬玄接过令牌后,他身边的马载看着李敬玄的令牌多少有几分羡慕,那目光可真的是望眼欲穿。

李敬玄对马载挥了挥手中令牌,道,“我们一起去棋院看一看,看看到底准备了什么!”

“谢敬玄兄!”马载对李敬玄表达了感谢。

不过,比赛倒也不是在第二天马上开始,而是给了众人五天的休息时间。

而这五天时间最主要的,还是腾出时间去卖票。

因为围棋比赛差不多是一次同时举行十六场,等到了比赛的名单排列了出来,然后根据不同的场次把这些票给贩卖出去。

而选手之间的比赛是在静室中进行的,但选手的每一步棋能够通过铁慕,磁石,以及楼车去展现给每个买了票的选手们看。

毕竟自己把洛水之弈弄得这般热闹,百姓们不参与进来那有什么意思,肯定是要鼓励百姓们多多参与的啊!

唯一让李泰感觉到可惜的是,没有什么扩音的装置,所以虽然安排了棋手进行讲棋,但真正能够听清楚的人怕也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李泰要拆分出十八个房间的原因,若这拆分的房间再多,怕是坐着的游客,怕都是听不到一句话了。

当然,除了门票费用,像是什么茶饮,什么果脯,甚至如果想要得话,羊肉干与鱼肉干自己都能够弄过来。

至于牛肉干,说实话如果不是朝廷禁令,自己也一样能够弄过来。

毕竟门票费用值几个钱啊,买零食,买饮品,甚至开设赌局(划掉)博彩才是大头。

“魏旭,趁着这五天,你趁着这五天,去所有的赌场拜会一下!”李泰看着魏旭说道。

“是要让他们禁了赌局吗?”魏旭听到了李泰的话,却是不由正色道。

因为魏旭非常清楚,自家的魏王向来与赌不共戴天。

自从来到洛阳,大大小小的黑帮产业都受到了打压,赌场如果只是正常经营倒是好说,如果若是做出仗势欺人的事,基本上帮会大大小小的人基本都被丢到了矿山去挖矿了。

这让洛阳混江湖的生活陡然恶劣起来,毕竟任何时代黑恶势力都属于那种政府强他们就弱,政府弱他们就强的。

一般上如果官府还需要他们帮官府干脏活,同时官府自身力量不足以触及到社会底层去维护秩序。

那么底层会自然的抱团,去对付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再自己成为地方的新顽疾。

毕竟连基层都在世家或者地主豪绅控制的朝廷,怎么可能管理得了这些灰色区域,可以说各种帮会几乎是封建社会所必然的产物。

但这一切对李泰来说管你什么帮会,只要敢阻挠自己的计划,那就吃封建帝国主义铁拳。

魏旭等老兵组成的不良人,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残疾,但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胚,只要真的动手,那就真是冲着人命去的。

再加上李泰这人从来不讲究什么忠诚不忠诚的,就直接砸钱。

你要是剿灭这些阻挠百姓幸福的帮会死了,那就是为国捐躯,国家怎么样不说,但自己二十贯的安家费让你毫无后顾之忧。

更不要说,若端掉了一个五人以上的帮会,每多抓一个人去矿洞服役,那你们负责去端掉帮会的人就多五百文钱。

不说功勋不功勋的,这钱砸下来,一个个不良人现在听到了有帮会什么都瞪亮了眼睛。

尤其听说前几天有个姓赵的伍长端了什么老虎帮的,听得同样是不良人的兄弟好是懊悔,怎么自己哪天就没有逮住这机会呢。

说实话,对不良人们来说,这些地痞流氓组成的帮会,一个个的欺软怕硬,都是钱啊!

而这些地理流氓在洛阳地界上混,更是清楚魏王的脾气。

魏王这人说恐怖也恐怖,说善良也善良,只要你别顶着来,顶多就是去矿洞里面挖三个月到一年的矿而已。

哪怕有很多挖矿出来的人从此乖乖去务农了,但这惩罚至少不会死,这就让地痞流氓也不敢与不良人作对。

但正因为帮会这样的心态,这就几乎把赌博当做主业的黑帮,开始变得痛苦起来。

反正打是打不过李泰的,李泰也不客气,根据他们的账簿去抽取四层盈利作为税收。

当然他们做假账什么的李泰也不在乎,只要他们承认了抽取四层税收的规定就好。

等到他们犯了其他事,再把这条拿出来让他们补齐税款,相信应该能合理合法吃干抹净。

毕竟在封建社会这种灰色势力是不可能彻底清除的,李泰只是希望他们守规矩而已。

这些赌坊自然不清楚,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阴狠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算计他们倾家荡产。

如果他们真的金身不破老实经营,李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只要他们心念一动,想要走捷径,那就真是嗖的一声,直接就走到阎王殿去了。

“告诉他们,洛水之弈的投注不叫赌博,而是叫彩票,所得钱粮那是要用于洛阳建设以及下一次的洛水之弈的举办的。

所以这次洛水之弈博彩收入跟他们五五分,不需要交税!让他们好生考虑清楚!”

李泰对魏旭说道。

“诺!”魏旭答应下来,只不过他对这幕还是有几分迷茫。

因为在魏旭看来,平常收个四层的税这些赌场都是哭爹喊娘的,现在魏王还多要了一层,怎么看这些赌场以及背后的帮会怕不是会闹腾起来。

而事实上,在魏旭把这件事情通知下去后,那些赌场老板们一个个都热泪盈眶起来。

原本一个个都还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押注,直接便是果断吆五喝六的张罗了起来。

因为李泰为了赌博这件事,自从来到洛阳后就进行打压,现在好不容易喘一口气,能大大方方拿出来的项目,这些赌场老板又怎么可能会继续捂着盖子。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应该不会以为博彩最重要得是赌博本身吧。

这些帮会在背后自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灰色收入,这些灰色收入直接拿到正面去花那就显得太显眼了。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现代对门出了人命怕也未必会清楚,但古代你只要多去一次青楼,那都是会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若没个合理的理由骤然暴富,怕马上就被人给盯上了。

而李泰开博彩,就是想要回收这一部分的灰色资金。

同时自己也能清楚自己的治下到底还有多少灰色产业。

正常百姓的手上大概有多少现钱自己还是清楚的,毕竟自己掌握的粮票对应的是自己生产的物资,所以投放到市场上的票据是有限的。

然后从自己的票据购买博彩的数据中,能大概估算出整个洛阳的黑色产业的收入比例。

说实话,李泰并不觉得自己能铲除所有的封建时代的灰色产业。

但自己至少需要知道,灰色产业到底有多少的钱,那自己不论是制定法律,还是打击这一项灰色产业才能更好的做出决断来。

因为在李泰看来任何的事情都是有成本的,你想要让一向灰色产业绝迹,那就必须要让这一项灰色产业的成本抬升到经营者绝望的地步,否则这灰色产业就是会存在的。

但有的灰色产业又因为现实无法提供所需,所以必然会诞生的产业。

比如说古代最常见的贩卖私盐,哪怕李泰天津盐场弄了起来,但私盐到现在为止还是无法杜绝。

因为天津食盐还不够多无法满足全国所需,另外因为它只能沿着运河进行贩卖出售。

对很多航运到达不了的地方,私盐这种灰色产业依旧还是存在的。

所以,李泰把彩票开放给这些洛阳的赌徒,因为自己就是想知道洛阳灰色产业有多少。

以后,说不定整个大唐的黑色产业都会借助这洛水之弈的机会进行洗钱。

不过对于李泰来说无所谓,甚至越多越好。

自己知道了具体的数据,让自己心里有数,远远比看不到这股灰色经济体的存在要更好。

毕竟自己要看见这些东西,才能去解决这些东西。

“真儒?”此刻李泰把目光放到王真儒身上,开口道:“那些廉租房建立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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