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瑶紧张得握紧了拳头,转眸看了眼昏迷的苏怜蓉,咬牙低声说道:“王妃,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转身走到外间,对守在两侧的宫女吩咐道:“好好照顾着苏婕妤,我跟王妃离开一会儿。”
“是,陵婕妤。”宫女们双手放在右侧,恭敬的应道。
沈云溪看着陵水瑶离去的曼妙身影,微挑眉头,然后举步尾随她走了出去。
这钟安宫的每一处地方都彰显着所住主子的身份地位,她苏怜蓉毕竟是凤临烨最为受宠的妃子。
中庭小道上,两人面对而立,身旁是繁花似锦,花香扑鼻。
沈云溪转眸扫了一眼,唇角轻勾,这钟安宫里的花虽沒有后花园里的品种繁多,但却也争艳繁开,有颇有盛况,但苏怜蓉却偏要大着肚子约上陵水瑶去后花园,不是她的精神头太足,就是她脑袋盛了水。
陵水瑶虽是出生小官户人家,但能在这复杂的皇宫内呆这么久,也足以说明她有过人之处。
沈云溪刚刚这一瞥,她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她唇角含笑,只是,这笑带了冷意,她说:“瑞王妃,在你面前我也沒必要拐弯抹角,我就有话直说。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沈云溪轻声说道,答案似模糊,又似清晰。
陵水瑶眉头一皱,似有些不满意沈云溪的话,但只要联想到她在殿内说的那番话便也就知道她这话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她深呼一口气,说道:“瑞王妃,既然我们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了,就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有多么的可恶!我会这么做,不过是给她点苦头吃。”
沈云溪看着陵水瑶紧绷的侧脸,心有了些微的松动,她不过也是这皇宫内的一个可怜人而已,然后,她问道:“若是事情被揭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罪吗?”
陵水瑶侧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点头说道:“知道。”停了下,她又对她问道:“但是你知道如果我不动她,她会怎么对付我?”
可她沒等沈云溪回答,就自顾着轻摇了摇头,低喃的说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可是你应该明白生存在皇宫里的艰难,比起朝中的大臣來说我爹的官职卑微,加上他为官清廉,所以我们家里并不富有,可即便如此,在我进宫前一晚娘还是给了我五千两的银票。
五千两,对其他权贵人家來说只是一笔小钱,但是对我们來说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五千两,薄薄的几张纸,可放在我的手里我却觉得千金重,娘虽什么也沒有说,但我知道那些银票來得不容易,那是娘变卖了她所有的首饰和积蓄筹得的。为的只是我在进宫之后,手中能有银子进行打点。可你知道当时我看着娘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简单的木簪,看着她忍痛将我送上花轿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吗?
像我们那种人家,其实是不想进入皇宫这种复杂之地的,可是皇命难为。所以,为了娘为了爹,为了他们不再吃那么多苦,我知道我必须留在皇宫内,成为皇上的妃子。
也许是祖上保佑,也许是我运气好,我尽然顺利的被皇上选中,还册封了我贵人的妃位。当时我很兴奋,高兴得一晚上都沒有睡觉,但我知道我不能满足现状,还必须往上爬。与苏怜蓉相识可以说是偶然,也是必然。她心高气傲,心胸狭隘,基本看不起我们这种平民身份的人。可老天爷却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从荷花池边将她救了上來。那时是寒冬,所以救她上來之后我因为发高烧而昏迷了三天,但却因此而搭上苏怜蓉,我也觉得值得。
一开始,她对我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情深似海,可越到最后,她便暴露了她的真实本性,一旦心情不好就冲我发脾气,有时甚至直接向我挥拳头砸东西,就算因此而受了伤我也只得忍着,更是不能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因为我知道脱离了她我的日子可能更不好过。
为了在宫中求得顺利站在她的身边,受些委屈我认了。但沒想到这一次她竟然对我下药,将我送上其他男人的床!你应该知道她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一个女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丈夫,就算夜夜等不來他,也不能滋生其他而埋沒道德,这是一个女人应该坚守的本份,更是我的底线!”
沈云溪静静的听着陵水瑶述说着自己的故事,从她的神情,她的言辞之间,她读到了她的苦,她的无奈。
身在这红瓦高墙内,沒有一定的权利和财力,又怎么能立足呢。
她的愿望,她娘的愿望,又何尝不是她的初衷呢。
然,世事如常,常有些事情令人身不由己。
所以,能做的,不过就是想尽办法好好的保全自己,不让家人担心。
她这些日子在瑞王府,不也有着与陵水瑶相同的处境吗?不同的是,她比她多些手段和能力。
如果她还是原來的沈云溪,或许她早在进入瑞王府的当晚,就命丧在夜冥轩或者凤轻尘的手中了。哪还有机会站在她的面前,听她述说这个中的甘苦呢。
说到这里,陵水瑶转侧过身,看着沈云溪,说道:“也许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我心比天高,我就不会受这些苦。但人有时候就是矛盾的,一方面想要富贵,可一方面又不想吃太多的苦。可是,天下间哪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呢。
我说的这些话,也许你并不爱听,或者听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如果这一次我不对付她,她就会想办法将我除去,那样的话,我连出宫见我爹我娘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沒有。所以,我不能让她得逞,必须在她下手之前对她动手。
孩子,现在是她最大的仰仗,但也是她最大的死穴,一旦沒了孩子她就会变成断了翅膀的鸟,想飞也飞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