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转身,看向楚含,唇边含笑:“既然来的是军中急报,王爷又身为大将军,那自是以军事为重了。虽然在新婚之日没有新郎,有些遗憾和委屈,但关乎国家、百姓安危,这点委屈就不算什么了。”

她微微停顿了下,然后说道:“所以,楚管家,只管带路便是。”

楚含这话,她自是不信的,他不过是为她,亦或者是为他凤轻尘找了一个不能出来迎亲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是,王妃。”楚含颔首应允,“请随属下来。”

沈云溪轻嗯一声,仰目看了眼一旁的李管家,出声制止了已然跨上台阶的楚含,“楚管家,暂且等我片刻,我有几句话需交代李管家。”

楚含回身,静等在原地。

李管家走到沈云溪身前,“小姐,是有什么需要我转告老爷的吗?”

沈云溪微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定是瞒不过父亲,届时您只管往好里说,别让他老人家为我担心便是。”

自从这道圣旨下达后,沈沐天就一直心存愧疚,郁郁不安。他那般慈善而关切的问她,你害怕吗?害怕嫁给凤轻尘这样的人吗?

他还说,云溪,你生来就没了娘,从没得到过娘的疼爱,爹又忙于生意没有好好照顾你,前段时间你险些淹死在荷花池,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爹原想多留你些日子再寻一人家嫁了,可是,这道圣旨下得太突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爹,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无风无浪。瑞王的事迹虽说只是传闻,可是有句话叫‘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

他说这些话时,他面上浓郁的担忧之色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而他语中更是透着满腔的无奈和无助。这些她都懂,都明白。

然后,便李管家回道:“小姐放心,老奴知道怎么说最让老爷宽心。”

“嗯。”沈云溪应了声,吩咐:“其他没什么事儿了,李管家就先回去吧。”

“是,小姐。”

李管家应道,转身之际,目光扫了眼那端的楚含,只冷淡的微微一点头,然后便与沈府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楚含只嘴角微动,并未有其他反应。

沈云溪收回目光,走到楚含身前,“让楚管家久等了。”她话虽如此,但淡淡的语调,倒听不出半点歉意来。

楚含嘴角依旧含笑,语气无波的道:“王妃客气了,请随属下来。”

说罢,再次转身上了台阶,双儿扶着沈云溪跟在他的身后。

王府内,如府门外一般,冷冷清清,不但没有一个客人,连狗洞前那一抹喜红也没有!

双儿看着不禁有些气恼,但思及方才在府外的遭遇,这番景象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转头,看着红沙下一脸淡色的沈云溪,双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这王府,小姐怕是要受一番委屈了。

转念一想,若只是受点委屈也就罢了,万不可如其他王妃一般,有什么不测才好,若是那般,老爷定是要伤心万分了。

双儿心中百转千回,但沈云溪却无半点忧心之色,仿若这些都与她无关一般。

眼看着离前院越行越远,双儿不禁蹙了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见沈云溪并无异色,是以,也就三缄其口了。

走了许久,在一庭院门前,楚含终于停了下来。

“王妃,这里以后便是你的院落了。”

沈云溪仰头,碎玉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寓意吗?

若是如此,倒也是如了她的意了。

转头,对楚含淡淡一笑,“有劳楚管家了。”

“王妃不必如此,这是属下分内之事。”楚含恭敬的回道:“以后在王府,有什么不明之处,王妃尽管找属下便可。”

沈云溪轻抿嘴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楚含的话语。

“王妃若无其他事,属下便先行告退了。”楚含又道。

“无事。”沈云溪轻摇了摇头,“楚管家只管忙其他事就是。”

听此,楚含嗯了一声,向她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去。

……

庭院中,些许杂草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除了厅前的那株桂花树,不见半点艳色,到处都透着秋日的荒凉。

双儿扶着沈云溪走进碎玉轩,看着如此景象,不禁瞪大了双眼,但也未说半个字来。

进了内堂,扶了沈云溪在床上坐下,转身巡视房内的摆设,却不想竟是粘了一手的灰渍,心中的那点小怨念到这时顿时就迸发出来。

“小姐,王爷怎么能这样对你?不但不出现,还将你安排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好歹你也是皇上钦命的王妃,王爷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但他怎么能如此待你?!”

沈云溪撩开喜红面纱,看着气鼓鼓的双儿,轻轻一笑,“这里也未尝不可,虽说偏僻了些,至少乐得清静。”

况且,屋内的摆设虽简单,但也不可说简陋,收拾布置一番也不失为一清爽的地方。

“小姐……”双儿无奈的唤着沈云溪,对她如此淡然的态度,可真是气得牙痒痒。

“好了,别生气了。”沈云溪柔声宽慰道:“过来帮我把凤冠取下来。”

双儿皱眉,“王爷都没来,怎么能卸下这凤冠?”

沈云溪停下动作,抬眸望向双儿:“若是他不来呢?”

双儿惊道:“什么?!王爷他不来了?!”

话落,转念思及今日一切,又念道:“也对,今日王爷对小姐都这样了,又怎么会来这碎玉轩呢?”低低的话,透了些许的无奈。

沈云溪只轻轻牵动了下嘴角,没应声,更没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有了王府门前的那一幕,她想,他会来的。

而且,是满脸怒气的来,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少了凤冠霞帔的束缚,身上顿觉轻松不少,沈云溪如柳的眉梢向上扬起。

起身,推开窗子,徐徐微风带了秋的凉意扑面而来。闭了眼,享受着独有的宁静。

凤轻尘今日之举可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这门婚事,她虽也不是愿意的,但就如双儿所说,这到底是皇上下的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面上的功夫是要做的。

可凤轻尘却能这般忤逆,竟用狗洞‘招呼’她!

如此行为,不但想令她难堪,更是变相的佛了皇上的旨意!竟如此,他又为何不直接来个抗旨不尊,也由此免了她的不愿。

这般,或许她在心中还会对他感激一番。

但,如今,剩下的只有那份不屑了。

……

沈云溪想来无事,便央了双儿寻了扫帚来,打扫这满是灰渍的屋子。

直到夜幕降临,主仆两人方才将碎玉轩里里外外清扫干净。

用了晚膳,梳洗一番,沈云溪便打发双儿去休息了,而双儿想着前几位王妃都没活过新婚之夜的事,心中免不了担心沈云溪,就想一直陪着她,但沈云溪却不以为意,坚持着让双儿回房去。

双儿难违主子之令,对她嘱咐一番后方才闷闷的转身回了房。

沈云溪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肩,然后在桌前坐了下来。

屋外,朦胧的月色撒了一地,冷露无声的湿了院中那唯一的一株桂花树。

淡淡的灯光下,沈云溪悉心的泡着茶,忽听吱呀一声,院前的房门被人推开。

力道,有些生猛,隐约的竟能察觉出几分怒意来。

沈云溪只唇角微勾,手上的动作却并未有半点停顿。

片刻,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了厅前,挡住了身后那一片美好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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