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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
“你在找什么,展姑娘?”苏敬轩看温书东张西望,似在梭巡着什么人,便出言问道。
“哦,只是觉得这曲子很好听,想看看弹琴之人是何模样。”
“菁菁姑娘绝美舞姿在前,展姑娘的心神却全为乐曲吸引,这位琴师果然不凡。”苏敬轩意味深长的道。
温书怔了怔,随即笑道。“那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菁菁姑娘的舞蹈对男人很有诱惑性和煽动性,但她不同。女人看女人,总是格外苛刻。这一点,不用温书说,苏敬轩自该明白。
“展姑娘可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
“苏老板错了,女人都是小气的。”温书眨眨眼,这世上不只有小气的女人,还有小气的男人,关键是要看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事。
苏敬轩投降,这个问题他还真说不过她。
“那位琴师呢?”苏敬轩又问。
“那位琴师琴技高超,比起这位菁菁姑娘的舞蹈,丝毫不逊色。”温书看了看舞台四周,遗憾的道:“为何只闻琴音,不见其人?”
通常情况下,琴师就在舞者不远处。即便是在幕后,从飘拂的纱帘后,也能看到轮廓。但温书,几乎将每一个角落都打量到了,还是不见半点踪迹。
“那是因为这位琴师,有一种特别的本领。”如愿见到温书疑惑的眼神,苏敬轩接着道:“这位琴师。在那里。”他的手直指温书隔壁的雅间。
“这怎么可能?”声音分明就是从楼下传来的,若是琴音来自隔壁雅间,温书一定听得出来。
“不仅是展姑娘。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知dào
琴音来自哪里,因为这位琴师的琴音可以来自任何地方。它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耳边,也会出现在千里之外。”
温书在意的并非是这个,而是这个琴音让她想到了她的丈夫金钟楼。那是他的曲子,这虽然是一首新曲,但金钟楼弹琴的神态和习惯。都深藏在她的心里,只要听到,便不会认错。
“苏老板知dào
得还真清楚。”温书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苏某还知dào
一些别的。展姑娘有没有兴趣听?”
“苏老板就别吊我的胃口了,我对那位琴师可是好奇得很。”
“竟不知,展姑娘还是一个好奇心如此重的人。”
温书无奈摇头,“苏老板这么有兴趣。我又怎好败了苏老板的兴致。”在苏敬轩开口之前。温书将一杯茶递了过去,成功堵住了他的口。
“这位琴师,据说是菁菁姑娘的禁~脔。”
温书的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出了一丝裂缝。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别人会用这个词来形容金钟楼。
“哦?那定然是个英俊的男子。菁菁姑娘如此美貌,让她钟意的男子也定是人中龙凤。”温书之所以这么问,是在确认里面的那个人是不是金钟楼。
在绿森林小镇中,她看到了金钟楼。那时的金钟楼易着容,面貌丑陋。宛如地狱来的恶鬼,把温书吓得不轻。
这也让温书得知了金钟楼在沙石王国所扮演的身份,她不知dào
金六哥弄成这副样子是为了什么,但顶着那样的一副面貌,还被人形容为禁~脔是不可能的事。
“你错了,展姑娘。那位琴师虽然琴艺无双,相貌着实称不上英俊。相反,他长得很可怖,除了菁菁姑娘,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那样丑陋的男子了。”
温书放在桌下的手蓦地攥紧,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那位菁菁姑娘莫非疯了不成,竟然会喜欢那么丑陋的人?”在说这话的同时,温书心里则想着,莫说金六哥现在是易容,就算真的成了那副样子,她也不会离开她。与别的女人亲近时,她照样会吃飞醋。
“谁知dào
,菁菁姑娘爱的是才,为那人的琴艺倾倒。不过这是对外的说辞,依我们看,那男人一定有些别的手段,能够将阅遍天下男人的菁菁姑娘给收服。”苏敬轩说话规规矩矩,端端正正,丝毫不损他正派的形象。可温书就是感觉到,他在说这话时对她暧昧地挤着眼。
温书笑笑,没有再开口。而苏敬轩也见好就收,专心看着菁菁姑娘跳舞。
一曲舞毕,底下高声吆喝着让菁菁姑娘再来一个,菁菁姑娘对众人深鞠一躬,一甩水袖,退到了台后。
温书发xiàn
,菁菁姑娘下台后,第一时间便上了二楼,进去隔壁雅间,关上门,便再也没有出来。
“那是菁菁姑娘和琴师的房间,每次舞后,菁菁姑娘便在那里歇脚。直到第二日晌午,才会从里面走出。在芙蓉轩,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相信这两人之间是清白的,还真不容易。
苏敬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女人,原本以为能从这个女人脸上看到名为愤nù
和被背叛的东西,很快的,他便失望了。
温书淡淡品着茶,悠悠看着堂下。在那方华丽的舞台上,又站上了一位清水佳人。娇柔的身段,宛如春日里的杨柳。一双白皙青葱玉手,勾勒出离情依依。如果说菁菁姑娘是炙热的火焰,那这位姑娘便是柔美的清泉。一个能勾起男人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渴望,另一个则能让男人变为君子。
她相信,即便是再无端邪恶的男子,在这位姑娘纯洁的剪瞳下,都会变得循规蹈矩起来,唯恐唐突了佳人。
苏敬轩原想从温书的反应看出一些破绽,谁知这个女人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那位姑娘上,枉他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还暴露了自己的用意。
“苏老板,那位姑娘是谁?”
“那是千亭姑娘。”
“这位姑娘倒是有些意思。”温书细细描绘着她的腰,柔若无骨,仿佛真的成了杨柳枝,可以随意弯曲,还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作出不可思议的动作。
若这个女人是江湖中人,有一种武功很是适合她修liàn
,那便是缩骨功。
温书不会想到,她随意一猜测,还真是猜对了。堂下那位千亭姑娘,是千氏缩骨功的传人。凭着出神入化的缩骨之功,完成了许多在别人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两人各怀心思,就在苏敬轩准bèi
旧话重提之时,苏家下人急匆匆跑上了二楼。在苏敬轩的耳边耳语了两句,苏敬轩便起身,对温书道:“展姑娘,我那边出了点事,需yào
先行离开,你是和我一块儿回客栈,还是在这里多玩上一会儿?”
“还是与苏老板一道回去罢。”留在这里,难免会让苏敬轩起疑心,虽然很想确认那人是不是金钟楼,温书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书起身,与苏敬轩一道离去。在经过隔壁雅间时,温书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还有男人柔声安慰的声响。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
“别哭……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如春风一般的嗓音,曾无数次响在她的耳畔,陪着她经lì
了不少的风雨。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样的声音,清润如暖玉,华美如金秋。她甚至以为,这样的声音,一直都是属于她的,她一个人的。
可是,那样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是对着另外一个女人。不是朋友间的安慰,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温书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理智告sù
她,金钟楼一定有什么苦衷,她现在的难受只不过是女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然而,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
金钟楼虽然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对每个人也都很有礼貌,有着良好的教养和风度。但这种温柔,是不一样的。
譬如汪大小姐,又譬如横眉山奚掌门的千金奚大小姐,以及其她的许多女子,有礼的同时总是恪守礼教,极有分寸。他并不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千篇一律温柔无下限的男人,这样的人,不是温柔,而是祸害。不但祸害了别人和自己的所爱,也祸害了自己。
正因为温书清楚地知dào
金钟楼是什么样的人,才在乍听到那些话时,这样的吃惊和无法忍受。
“展姑娘?”苏敬轩回头,“你这是?”
“天还没黑呢,这两人也太着急了,我们走吧。”温书摇摇头,当先下了楼,东南西北跟在身后,很快就离去了。
苏敬轩被温书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停下脚步,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响,顿时明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下楼去了。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金钟楼却怔愣当场。他的耳力之灵,堪称天下第一。温书满含醋意的话语,一字不漏地全都进了金钟楼的耳朵。
不过是再平常的一句话,苏敬轩听不出来,其他人也听不出来温书有半点吃醋的意思。唯独金钟楼这个枕边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温书的脾气。
只愿书儿不要气坏了身子,等着他回去对她解释才好啊~(未完待续……)